老卫本能躲闪,虽然眼睛避开了谷粒,旁边脸颊却被弹到顿时血珠都冒了出来。即便没皮开肉绽但也看着挺惊险。
“唔噜……”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之际,聂雪眼疾手快关闭了打稻机。随着电源被切,凶猛野性难驯的巨兽也缓缓停止转动,只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叹后便陷入沉眠。
“庞津海,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修好了吗……怎么用起来跟早上完全不一样!”
“是啊,之前只是不能开启,现在开启了比不开都凶险,这样我们该怎么打稻,别把命丢了才好。”
“我看他根本就没几量本事却还要逞能。”
项支书没想到他开心太早。
见老王与老卫伸着手指都快搓到庞津海额头上了,他伸出手开始调停:“庞津海同志估计也只是好意,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大家也不要骂他了。”
说是这样说,项支书转头面对庞津海的时候脸色明显比之前更差:
“冒进主义要不得,没有金刚钻就不能瞎揽瓷器活,现在老卫受伤,等下你陪他去卫生院清理伤口,医药费就你自己掏钱。”
项支书是受过些教育的,虽然知道对于农村人来说小伤没大碍,但工伤万一出现发炎他少不得要补偿。
这庞津海惹出来的祸,他干脆就让人但了。
在项书记看来,要不是庞津海信誓旦旦说修好了,人家老卫也不会尝试。
庞津海一听,心都在滴血。
卫生院去一趟那是要剥普通人一层皮的,例行检查上药看病的钱,一进一出就是几毛打底几块不算多。
他攒下来的钱那是要给心上人买东西的,此时却得拿出来为老卫治伤。他抬头瞧一眼老卫脸颊的擦伤,觉得根本用不着去卫生院那么麻烦。
项支书就是迁怒!
庞津海心里吝啬不想应,然而面对失灵的电动打稻机与项支书的怒容,却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
“项支书,现在我可以看说明书了吗?”
庞津海正懊恼不甘时,前方却传来聂雪的自告奋勇。
“聂雪同志,这打稻机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确定你可以修理吗?”
经过庞津海的胡闹,项书记迟疑了。
他真怕打稻机原本是可以修好的,却被村里的知青搞得乱七八糟……这样以后技术员知道告他们一状的话,不但评优评不到,还要吃领导批评。
刚才他情急之下冒险让庞津海上手,现在都有些后悔。
聂雪自然看出项支书的犹豫,但她觉得既然系统给出任务,那肯定是在她能力范围内。聂雪觉得身有能力却因为怕惹事而放弃,不是她的作风。
“请让我试一试,下午打稻机运转后打水稻的任务可以交给我。”
聂雪这话就是立下军令状一样了,修理后由她打水稻,其他人就避免了任何风险。
项支书见聂雪眼神坚定一片炽热,心道反正打稻机都已经成了这样,再坏也不过半斤八两的事情,聂雪同志既然愿意承担风险,必然有一定把握。
于是他松了语气:
“那就试一试,实在修不好也不要勉强,还是以人身安全为主。”
“谢谢项支书的信任。”
聂雪从项支书手里接过说明书就开始观看电动打稻机的结构以及打稻原理、注意事项等。
曾经她连最复杂的机甲都能修理,此时虽然精神力受损,对于简易的电动打稻机说明书还是看得明白的。
此款打稻机是苏省郑市脱粒厂生产的TDG-003型脱粒机,该机主要结构由滚筒和副滚筒组成的脱粒装置、转动机、机架以及电动机组成。
机器正常转速为400转每分钟。
然而刚才庞津海修理后的打稻机转速,以聂雪的眼力判断,应该是已经超出了这个速度。
聂雪检查后发现这台打稻机并没有滚筒堵塞、作物茎秆过湿、转动带打滑等问题,所以她初步判断刚才的故障就是转速过快引起。
而影响打稻机转速的……
聂雪视线巡视而去,很快就发现刚才庞津海动用扳手转动的螺丝过松,导致打稻机档位失调,而大约由于庞津海的疏忽,原本转动带的控速片掉落在了机槽里,陷进金灿灿的谷粒中。
聂雪拾起关键零件又调整好档位螺丝,保险起见还检查了电源装置查看是否漏电导致停机,确认再也找不出可疑之处,聂雪打算再次打开开关试试打稻机。
倒计时只剩1分23秒的当口,聂雪毫不犹豫按下了开关。
打稻机的隆隆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在其他人心有余悸躲开一些距离的时候,聂雪拿起一把水稻学着刚才老卫的样子放到打稻机滚筒上。
“聂雪你可悠着点,女孩子破相可就嫁不出去了!”
庞津海见聂雪有模有样地检修电动打稻机,心里一阵不平,觉得聂雪不过一个曾经对他低声下气的女知青罢了,此时却妄想出风头抢他功劳。
然而庞津海半阴半阳的话刚落,他一双眼睛就因为惊诧本能瞪了出来。
只见聂雪那把水稻放在打稻机上,稻谷三两下脱粒,水稻杆完好无损还在她手心。打稻机正常运转,在聂雪眼前仿佛一头被驯化的狮子,充满了力量却已经不会伤人。
聂雪打完一把水稻后又转身拿起一把,第二次的打稻依旧顺利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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