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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贯实在不算什么大钱,没得在这一对如花似玉的主仆跟前折了大老爷们儿的面子。
    工部那人于是爽快道:“好,那老夫就捧一台走,回头让家仆送钱来。对了,你们说的这滤纸,什么做的?”
    姚欢禀道:“回大官人,小店的左邻右舍,都是文房四宝店。滤豆汁不是画画,用不着徽州池州那般好的纸品,民妇寻了一家蜀地来的,试制出这经络扎实、不易洇水软塌的,价钱也费不得几何。”
    工部那人笑道:“物尽其用,姚家娘子好思谋,若是个儿郎,来我工部定也能大显身手。”
    因又对着左右一大片乌纱帽翅吆喝:“掏钱掏钱,一个个平日里财大气粗的,听鸡儿巷的姑娘唱支小曲儿,都要赏出半贯钱去。今日也照应照应饭食店和纸品店的小买卖嘛,人家一个守节娘子,生计怪不容易的。”
    达官贵人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最爱做慈善嘞。
    诸公纷纷解囊。
    于是,一个早肆,姚欢就卖出去十四五台冰滴壶。
    这些冰滴壶的试制成本,是她用孟皇后的理财基金出的。
    想着既然走官僚雅士阶层的高端市场,自应外观漂亮,她本欲学着后世冰滴玻璃壶一样,用此世的琉璃。
    结果一打听,上下两截用琉璃的话,没有三四十贯做不下来。
    我去,原来那日瑶华宫里,皇后给的蒸马蹄糕的琉璃乐扣乐扣盒子那么贵。
    难怪起点男频穿越回古代造玻璃的人,能当皇帝呢!
    姚欢乍舌,还是用回了瓷瓮瓷瓶,中间夹个铜壶,妥妥的标准三截式冰滴咖啡壶。
    那瓷瓮瓷瓶,找的也是开封城的精品民用瓷器商家定制,用定窑的“紫定”有别于茶具领域常见的白瓷青瓷。
    试制因为数量少,每个成本略高,一个冰滴壶净利率约百分之三十左右。若能大范围推广,量上去了,成本还能下来。
    百分之三十,对得起孟皇后的本钱了,毕竟朝廷对外放贷,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的年化收益。
    全世界的商人都是同样的嗅觉灵敏。
    今岁秋时,除了朝廷榷货务所定的胡豆外,番客们趁着大宋还未像管制香药一样管制胡豆,每条船都多运了不少胡豆。
    开封城卖咖啡的馆子,很快就不止姚欢这一处了。
    姚欢盘算着,和卖小龙虾一样,卖咖啡也是无法垄断的,努力将客户需求做大才对。
    袋装豆子,咖啡味儿的糕点,冰滴壶、法压壶、滤纸这些咖啡周边用具,都有利可图,值得尝试。
    尤其是冰滴壶和法压壶,倘若带起了风潮,亦可和茶具餐具一样,销往北辽边贸榷场,从辽人口袋里掏钱回大宋。
    到了晌午时分,店里渐渐清净下来。
    姚欢取出纸币,一项项地算,看看小龙虾田、饭食店餐饮和咖啡产品等板块组合,能否保持在五十以上的毛利。
    进了腊月就是年,姚欢还想着,挪凑些余钱,给雇佣的流民每户发点年终奖什么的。
    她正埋头理帐,门外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姚娘子”王犁刀噔噔噔闯进院来。
    这大冷的天,王犁刀却一脑门汗。
    不是赶车热得,而是急得。 ……
    开封县的朔野中。
    县丞郑修,正站在姚欢所租的最大的一块桑虾稻田前。
    他面前,乌泱泱竟有百来禁军,而他身后,除了姚欢所雇的二三十流民,并无县里的衙役或团练兵。
    此时,这块虾田,已被野蛮地掘开多处泥基,尚未封冻的水畦里,更是被填了不少石块。
    大宋禁军三衙,刨除皇城内的警卫部队小几千精锐兵力外,大部分禁军驻扎于京城和畿县之间。
    其中,侍卫步军、马军二衙的禁军集中在开封城东面,殿前司下辖的禁军,则驻扎于城西的开封县附近。
    眼下围住虾田的禁军,就来自殿前司的驻军。
    领头的是个指挥使,姓陆。
    禁军里,指挥使下辖五百人,算个小头目,加之身材硕壮、满脸横肉,这陆指挥看起来颇有几分虎豺之相。
    “无法无天!”
    郑修心中骂道。
    开封县乃天子脚下数一数二的县治,禁军平日里并不敢真的撒野。
    有时来蹭一蹭役夫给他们盖屋、运马料,知县也客客气气地派出人手去。
    而今日,一营的指挥使,竟连县里公廨都没去,突然带人从天而降,直接毁田。
    第268章 毁田
    郑修在晌午闻讯赶来时,原是强压怒火摆出温和面容,向这陆指挥请教原委。
    不想那军痞并不愿多搭理似地,只冷森森道:“这田,哪个租的?”
    大宋重文抑武,况且指挥使前头又没挂个“都”字,若只比真实的地位,姓陆的区区小武官,与郑修这样的畿县县丞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没有资格摆谱的武人,却有恃无恐地跑到文官的地盘上摆谱,只一个可能:受了大人物的指使。
    郑修心中疑云更盛,嘴上含混道:“此为开封府辖内的系官田产,春初才租给一个城郭户经营。陆指挥若得了上峰交办的公差,不如,由本官引着,移步县衙,与知县说说?”
    陆指挥嘴角一撇,挥挥手,下令军卒们暂停填埋,却仍睨着郑修道:“有劳县丞派个人去城里,叫那租田的城郭户来。天子脚下,吾等又不是土匪山贼,挖人田地,断人财路,也须与事主说个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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