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情骑马跑在最前面,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从林中蹿出的吊睛白额猛虎一身皮毛是罕见的淡金色,躯干矫健,爪牙锋利,正以惊人的速度越逼越近。
“大殿下!”蓝情喊道。
李安然坐下的宝驹名叫“雪飞鹄”,是早五年就跟着李安然上战场的老马,并不太容易受惊,李安然骑在马上,两个脚紧紧夹住马腹,策马行进却渐渐偏离。
彪子在天上盘旋着,找准机会下来对着那大虫臀部又是一爪,彪子作为李安然从漠北带回来的神鹰,一双爪子能将人骨给抓断,即使是在坚韧厚实的虎毛保护之下,那大虫的臀上还是给抓出了一道血痕。
那畜生本就凶悍蛮勇,接连收到两次袭击,更是疼痛难当,更加暴跳如雷,脚下一扑顿时飞沙走石,连土地上都深深凹陷了一个坑。
另外一边李昌听到虎啸声,整个人都来了精神,握着缰绳就要往虎啸声传来的方向赶去,吓得在他身边伺候寻猎的章松寿一把拽住缰绳:“陛下不可!此物光听声音就如此凶悍,万一惊了马,误伤了圣驾又该如何!”
李昌无法,只好扬鞭道:“快!快去!谁能猎此大虫,朕重重有赏!”
边上负责通报的小黄门在李安然一队发现大虫的时候,就趁着李安然一队吸引大虫注意的时候,往皇帝的寻猎队伍赶去了,见到皇帝连忙滚下马来:“陛、陛下,大殿下的队伍发现大虫了!”
李昌瞪圆了眼睛,怒道:“那你还干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抽调侍卫过去帮忙?!要是伤了朕的狻猊儿,朕要你们脑袋!”
边上的章松寿连忙对着一众持矛勇士道:“快去看看!”
言罢,便宽慰皇帝道:“大殿下骁勇善战,连东胡这样凶悍的狼都拿下了,一条大虫不足为惧,陛下不要过分着急了。”
章松寿对于李安然的态度,实际上是十分暧昧不清的,一方面,他体察到了皇帝想要立李安然为太女的心思,作为和李昌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章松寿对于李昌的忠诚是绝对而纯粹的。
但是,这不代表他是无私的。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李安然当然可以做太女,章松寿在李安然身上看到了李昌年轻时候的影子,一样的果决,一样的冷酷,一样的谋断利落。
她甚至比李昌更有耐心。
同样的,李安然扶持寒门的态度,比李昌更坚决。
这就意味着,如果李安然登基,世家在朝堂上的势力一定会被进一步打压,同时,她也会将是一个完全成熟,不会过多依靠臣子的君主。
如果她继位,章松寿只能继续扮演一个“忠臣”,而非“权臣”。
对比李安然,他更愿意扶持同样是妹妹所生,年轻又缺乏经验,性格文弱乖巧的三皇子栾雀。
而他要拿捏栾雀,重新让世家在朝堂之上占据上风,李安然又是最大的拦路虎。
——这老虎,要是能在这把李安然抓下马,倒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那大虫被彪子不断的骚扰,早已经暴跳如雷,李安然勒住缰绳,策马控制自己同奔跑的大虫几乎平行,双脚紧紧地夹住马腹,弯弓搭箭,一双眼睛紧紧凝住了眼前的大虫。
而那大虫也看到了和自己平行奔驰的李安然,猛然刹住脚步,一个转头向李安然的方向扑去。
——这也正是李安然冒险等待的时机。
就在猛虎朝着她扑来的那一瞬间,她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勒着强弓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泛紫,就在老虎的高度与她几乎平齐的那一瞬间,她松开了自己手上的弓弦。
“崩”的一声,一支利箭直刺入了噬人恶虎的咽喉,下一秒,李安然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下,飞雪鹄长嘶,撒开蹄子几乎是往前蹿了一大步,恰恰避开了扑过来的恶虎。
那老虎扑了个空,又被利箭刺穿了咽喉,整个借势扑倒在地上,奋力挣扎了两下,身下便渗出汩汩鲜血来,渐渐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边上有亲卫想要靠近看看,却被李安然拦下:“此物狡诈,我再补一箭。”说完。拉弓搭箭,朝着老虎的眼睛又射了一箭,见那恶虎实在是没了反应,才允许他人上前去查看。
那恶虎刚刚的咆哮和怒吼声吓破了不少随从的胆子,他们一时间都不敢上去查看这恶兽的生死,唯有李安然身边宁王府的亲卫们手持直刀上前去,确认再三之后,喊道:“没气了!”
边上的小黄门们才长舒一口气,用带着兴奋和后怕的声音,拉直了嗓子嘶喊道:“大殿下得九尺吊睛白额雄虎一头!”
“大殿下得九尺吊睛白额雄虎一头!”
报声此起彼伏。
李昌喜地抚掌道:“果然是我狻猊儿!”
章松寿双手交叠行礼:“大殿下骁勇。”
蓝情踱到李安然边上,见她还站着,双腿双手却有些发抖,连忙上前扶住:“殿下?”
李安然摆了摆手:“没事,刚刚用尽了力气,现在松下来有些头晕目眩。”
蓝情连忙扶着她往边上坐了:“殿下已经得了这头雄虎,自然不必继续围猎了,要不然,奴送殿下回营帐休息如何?”
李安然点点头,又道:“我坐一会便是,休息一下就好。还有,给彪子上十斤好羊肉,今日它是第一的功臣。”
蓝情笑着应了,解下自己马上的水壶,服侍李安然喝了一口,才缓过来,那边亲卫们已经抬着老虎往营帐的方向去了,另有几个亲卫回来回报道:“前方发现雄虎巢穴,在里头发现了几具人的骸骨,应该是偷偷入上林苑采樵的樵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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