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至少还有太师和皇后娘娘保护……
贾宝玉一向觉得自己是个深思熟虑,不图一时快意的人,所以,刚才那样做,并非哄骗,而是最正确的决定。
对,就是这样。
贾宝玉从后宫往外走,中间遇到一行仪驾,他看得出来是后妃的仪仗队,所以旁边垂手侍立,以示尊敬。
谁知道仪驾却在他面前停了下来。
“贾宝玉?”
一道清丽中带着妖媚的年轻声音响起。
贾宝玉下意识的抬头一眼,却见到了一个最不想看见的人,于是连忙跪下请安道:“微臣贾宝玉,见过吴贵妃娘娘。”
上方仪驾上的人没说话,似乎在酝酿情绪。果然一会儿之后,与之前声线一致,但是感情色调完全不一样的声音便在贾宝玉耳边回响:
“亏你倒是认得本宫。”
贾宝玉立马回道:“娘娘仪态天成,金尊玉贵,艳冠六宫,微臣不敢不认得……”
“哼,你以为你拍本宫两句马屁,本宫就能忘了本宫的弟弟是如何死的?”
无贵妃声音陡然变得阴冷,贾宝玉不抬头都能知道其现在的面色必定十分不好看。
心中纵然有万千想法贾宝玉此时也不敢表露,只是道:“吴公子之死,微臣初闻之时也深感惊诧,不过微臣相信,朝廷明断,定然能够查出凶手,还吴公子一个公道。”
一个本就该死之人,不过因为有个尊贵的姐姐,所以勉强逃得一条狗命,却在半道上被人取走性命,贾宝玉自然不会将这样的事放在心上。
不过显然,对方已经将吴凡的死归结到他的身上了。只听吴贵妃怨恨道:“若不是你行下作手段,颠倒黑白,为了私怨阴谋诬陷我弟,我弟又岂能被判充军,又如何会死?”
“吴公子之罪,乃国法公断,娘娘若是觉得此案不公,可以收寻证据为吴公子翻案,洗清冤屈。否则,微臣实不敢当此罪。”
贾宝玉不徐不悲的道。
“哼,你且得意,早晚有一日,本宫要为我弟弟讨回一个公道。”
吴贵妃自然听得出来贾宝玉言语中的讽刺,心中虽恨,却知无法对他如何,因此只是深深的看了贾宝玉一眼,然后冷哼一声,叫仪驾启程。
“恭送贵妃娘娘!”
贾宝玉纳头一拜,等到吴贵妃的仪驾都走出很远,他才站起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软袍。
人在权利的漩涡之中,哪怕他再如何的不想惹事,但是也终究难逃被麻烦找上来。
不过,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且能够一直保持“有用之身”,便是二皇子对他,都只能信重,而不可能背离。
一个后宫里的女人,他还不至于畏惧。
挥了挥衣袖,贾宝玉大跨步出了后宫。
……
时入隆冬,天空飘扬着细细的雪花。
苏州城林家祖宅之内,黛玉刚吃了小半碗粟米粥,紫鹃便带着李灵过来给她号平安脉。
黛玉神情幽幽。每年到了这个季节,她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林姑娘近来的身体状态比之前要好了一些,每日可有按我说的各处走一走?她这身子骨,最怕的就是待在一个地方不走动。气血和经络若是不通畅了,怎么调养都没用呢。”
李灵一边收拾药箱,一边笑道。
紫鹃连忙答说:“都走呢,每日饭后,我都会叫姑娘走个百八十步的。”
李灵看了黛玉一眼,见她眉头微微一蹙,显然对让她走路这件事不是很开心,顿时笑道:“还是不够,还得多走一些才好。”
紫鹃口里应承了,心里却道:就这百八十步,还得我好说歹劝的哄着才能行呢,还叫多走一些,你以为我是宝二爷呢。
李灵似乎根本不知道黛玉的心情不佳,收拾好药箱之后不着急走,反而伸手入怀,作掏东西的样子。
立马,就把黛玉的目光引了过来。
李灵掏了半日,掏出一张手帕,给自己擦了擦汗……却也不知这大冷天哪来的汗。
她的注意力也没放在上头,而是眼角瞧着黛玉,见到她目光中明显的失望之色,就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紫鹃和黛玉便看着她,于是她放下手帕,从怀里摸出一封粉色的信。
黛玉这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顿时脸上一红,瞪着李灵道:“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说着,一把从李灵手中拿过信来,却也不急着拆开。
李灵这时倒是很识趣的站起来,道:“我先走了,明儿再来给姑娘诊脉。”
黛玉点头,让紫鹃相送,紫鹃便送李灵往前院走。
林家的祖宅经年未用,以前只有一些简单的仆人在打扫着,自然也不是那么用心。
这次贾琏与黛玉护送林如海的灵柩下苏州安葬,便命人把林家祖宅收拾了一遍,让黛玉住下。
此时庭院幽深,一些较为僻静和潮湿的地方,还有许多青苔沥沥,越发让宽敞寂寥的庭院,多了几分苍凉寂寞之感。
紫鹃为打破寂静,对李灵道:“这一年来,对亏了姑娘了,若非有姑娘为我们姑娘精心调养身子,我们姑娘这一遭,真不知道如何熬得过去。”
黛玉本就生性多愁善感,此番亲生父亲离世,对黛玉来说,自是一次极大的打击。
幸亏有李灵每日看诊,开方给黛玉调养,黛玉才能安然到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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