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回头,林之遥就站在流香居外,夜风里红衣美而不艳,衣摆微扬,冷若冰霜。
阿昭咯噔一下。
这一次见林之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说不上的感觉。她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看着冰冷无情,其实有情,这回看着冰冷无情,就很无情。
大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阿昭起身走出去。心怀忐忑,对上林之遥,嘿嘿两声,说道,
“你来啦。”
“嗯。”
“谢谢你救我回来。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将我带回月半岛……”阿昭犹豫,眨巴着眼睛试探道,“不会还想着让我做你的御鼎吧?”
“你想多了。”
“哦,那我还能回月半岛,是为什么呢?”
阿昭又是挑眉,又是眨眼。他在暗示,他想要个正儿八经的名分,比如林宗师的道侣。林宗师,你明白吧?
“不为什么。”林之遥转身。带回来,是因为阿昭昏迷,唯有仙人洞内雪境之莲辅助,方可治愈他。“既然没事,这就送你出岛。”
他应该是没事了,出现昏迷,无非还是体内异魂融合的还不够顺畅,这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得靠他自己解决。
“不行!”阿昭闻言,立刻摆手拒绝。愣是没想到林之遥给他这么一个回答。
林之遥不解。从前要死要活想出去,如今这是怎么了?
“啊……那个外面很危险的!”阿昭道,顺带装出一副弱小无助的样子,“我只要踏出月半岛,晏旭一定会杀了我!不行,我哪儿也不能去。”
“……”林之遥:“单是晏旭,应该不难对付。不过他跑了,眼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林之遥面无表情,夏风吹拂,周身寒冷,阿昭靠的近,故意抱着胳膊哆嗦一下以示孱弱,“反正……我暂时哪里不能去,除非我能打过晏旭。他很厉害的,跟我对招,那功夫不定藏了几成。”
“……你打不过?”林之遥表情微动,显然不相信。她此刻有些分不清阿昭是哪个阿昭,但阿昭的实力还是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我肯定打不过啊!晏旭非杀我不可,”阿昭有些落寞,“你怎么了?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你都是愿意无条件护着我的。”
“……”
“怎么,想赖账?”
林之遥顿了一下,道,“阿昭,人终究是要靠自己。”
“林之遥,是你说的要护着我,”阿昭瞪眼跳脚,大声反驳,“为什么要食言?你这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林之遥:“……”
两人尚在流香居门口,沿路偶有两三来往女修,听见嚷嚷声,难免多看几眼,很快就将目光收回去。等走远些了,便互相挽着胳膊忍不住议论,“现在的御鼎,艹他爷爷的,好嚣张哦。”
“也不是啦,得看是谁跟前的鼎。林宗师统共就这一个,给宠的无法无天。”同伴女修纠错,“要换成周长老家的,别说大声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哎……,你这又不对了,”对方继续纠错,“周长老家好几个御鼎呢。不敢放屁的,是用狗链子拴着的那位。”
“那总比林宗师家的守规矩吧。”同伴啧啧,“哎哟说起周长老家新来的,叫什么玉莱小公子的,年纪轻轻,数他最是貌美,不知道怎么搞的,吃狗食,住狗洞,听说每天还有一顿打,惨兮兮哟。”
“当然是因为不会来事呗。照我说啊,就该多收几个御鼎,没有竞争,就没有优待。等到我有一天成为宗师,我就要像周长老那样,绝不会让男人骑在我头上!”
“呵呵,就你?这是喝了几两啊,姐妹?”
“别打岔,清醒着呢!反正将来就不能像林宗师那么窝囊……”
……
路人走远,八卦持续不曾停。殊不知隔得再远,“窝囊”的林宗师也能听见,只做充耳不闻,反倒听阿昭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听上去振振有词有理有据的话,却依旧不为所动。
阿昭气呼呼的扯,“要不我们找你家各位执事长老评评理,哪有人这样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修道之人不扶助弱小,林之遥你的道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
林之遥听着头疼,无奈道,“走吧,回仙人洞再说。”
阿昭还要叨叨两句,被林之遥一把拉住,瞬间挪移到了仙人崖上。
阿昭落地时,故意站不稳,倒在林之遥身上,被林之遥一把推离,不由得尴尬,“林之遥,我管你修什么道。你敢始乱终弃,小心天打雷劈!”
林之遥:“……”这哪儿跟哪儿?原本就没影的事情,如今叫他编的有莫有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真的有过一段呢……
算了,始乱终弃就始乱终弃吧,求之不得。
阿昭一计不成,又出一招,两手牢牢勾住林之遥,膝盖弯曲,头靠在她肩膀上,白眼一翻,佯装晕眩,“哎呀……,我好像……不行了……”
“阿昭,”林之遥受不了,还推不开,浅浅一叹,演技拙劣令人堪忧。“你今时不同往日。”
阿昭被揭穿,反而强词夺理,“哪又如何?我在这世间,除了你,可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你不是还有师尊?还有——”
“天极宗我都不放在眼里,云世常又算我哪门子师尊?这修行界,谁敢给我当师尊?”阿昭打断她的话,“你也别想岔开话题。咱俩注定就是一对儿,冰雪对烈火,王八看绿豆,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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