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过得不好!
看她过得不好,杨氏就放心了。还好不是她亲生女儿去了那个龙潭虎穴,不然有九条命也不够那个残废王爷糟蹋的!
刘笃正在花厅等着,见了陆愔儿,也假模假样地表演了一遍父慈子孝。
因为有瑶草和萤枝在场,刘笃略说了几句场面话,对陆愔儿道:“在王府过得还好?内务都熟悉了不曾?千万不要惫懒,要给王爷分忧才是。”
陆愔儿正要回话,瑶草抢先道:“王爷体念王妃刚嫁过去,应当清闲几天,不可太劳累。说是再过两天才让人交接府中一干内务呢。”
刘笃点头道:“王爷如此心疼小女,是小女之幸。”扭过了头对陆愔儿道:“你既已嫁入奕王府,定要尽心尽力侍奉奕王才是。”
陆愔儿垂首道:“女儿明白。”
刘笃和杨氏尽皆满意地点头,可相视一笑时,眼中明显同时闪过一丝不言而喻的得意和侥幸。
用茶时,杨氏接收到刘笃的示意,慈爱地看着陆愔儿,说道:“在王府的衣食起居可还习惯?往日都是香扇伺候你,你这一出嫁,没个用惯的人在身边,我心里还真是一直放心不下。”
陆愔儿只道:“我……”
说了一个字就不再接着往下说了,好像真的有多少委屈一样。
瑶草果然很快接道:“夫人放心,有我和萤枝在,一定把王妃照顾好,不会让王妃受一点儿委屈。”
杨氏脸上浮出个笑来:“是,王府的人自然都是极妥帖的。只是香扇自小就伺候绾溪,自有一份感情在。王爷可否看在我与丞相薄面上,让香扇还过去伺候?”
瑶草道:“夫人既有此担心,等回了府,奴婢会禀报王爷的。只是夫人也知,王爷一向病弱,不喜府里有太多外人。到底能不能接香扇姑娘入府,奴婢也不敢说。”
杨氏笑道:“我都明白,只要你肯在王爷面前说上两句话,我就很感激了。”
瑶草道:“夫人说哪里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杨氏但笑不语,端起茶盅浅啜了一口。
她如今更加确定,奕王府那种地方的确不是人能待的,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这么牙尖嘴利,在外面的气势几乎要压过了主子。若嫁去的人是绾溪,岂不是要委屈死。昨日她还担忧让一个丫鬟替嫁会不会不太妥当,现在再看,即使将来会事发,也顾不得了。为了绾溪终身,他们必须要赌上一把。
陆愔儿面上一副娇娇柔柔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心里却不停想着,她有没有骗过丞相府的人,又有没有骗过瑶草和萤枝的眼睛。她既不能表现得太弱,以免被瑶草和萤枝告状,说她故意装可怜。又不能表现出有一丝开心的影子,以免刘笃和杨氏怀疑。
她小心翼翼地表演着一个受尽欺压的女儿,和一个神色无异的王妃。好不容易捱到了午膳时间,一行人总算起身,挪去侧厅用饭。
瑶草和萤枝跟着走时,府里的丫鬟小春过来道:“两位姐姐辛苦了,西院里摆了饭,姐姐们跟我一道去吧。”
萤枝道:“多谢盛情,那我就先跟你去,王妃身边短不了人伺候,等我用了饭,再来接替瑶草。”
小春僵僵一笑:“姐姐这话说的,要被有心人听见了,还以为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府里连个能伺候小姐的人都没有了呢。”
瑶草还待再说,前边杨氏在侧厅入口处停了下来,握着陆愔儿的手,哽咽坠泪:“好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娘真有数不尽的知心话要跟你说。”
“两位姐姐快走吧,别客气了。”
小春叫上小花,小秋,小月,四个人硬是把瑶草和萤枝拉走了。
瑶草和萤枝出院的那一刻,杨氏立刻松了陆愔儿的手,苦闷哀愁的一张脸瞬间变得端庄自持。
杨氏和刘笃径直举步走近侧厅,在桌前坐了。不多会儿,丞相府的正牌千金被人簇拥着从二门进来,在自己母亲身边坐下。
“愔儿,你在奕王府可好?”刘绾溪问她。
陆愔儿略弯了身,仍如往常做丫鬟一般站立在他们面前,低着头道:“回小姐的话,奴婢还好。”
虽然她这么说,可刘绾溪已从她憔悴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叹了口气道:“这里已没有外人,你还怕什么。到底过得好不好,快告诉我。”
陆愔儿就装出一副极尽委屈的样子,擒着泪颤声道:“不过是还有条命在罢了。那位奕王爷,果然是如传闻中的一般,心狠手辣,阴情难测,折磨得我好苦。”
她一边哭,一边举袖子擦泪。袖口适时垂下去,露出了她胳膊上触目惊心的半条鞭痕。
鞭痕是她昨晚临睡前画上去的,再怎么像也怕露了马脚,只让他们看一眼,就迅速地垂下手。袖口落回去,遮盖住了鞭痕。
她并没有说奕王是如何如何欺负得她,可这种欲语还休的状态,最能让人往大了想。杨氏和刘绾溪果然变了脸色,脸色里三分恐惧,七分庆幸。
“奕王爷也太可怕了!”刘绾溪拉住母亲的胳膊,不自觉地往她怀里躲了躲。
杨氏拍了拍女儿,安慰道:“不怕不怕,有娘在,将来定让你父亲给你找一门天底下最好的亲事。”
刘绾溪知道这门“最好的亲事”是指如今风头正盛的五王,低下头娇羞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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