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昭和田明绝望得很, 一边不停地往嘴里扒饭,一边吃得直翻白眼, 好几次快忍不住吐出来。
邹临祈见状皱了眉头:“若你二人敢污了王妃的地, 吐了多少就吃下去多少!”
田昭和田明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 不管再怎么反胃都不敢把饭吐出来。奕王此人一向有些洁癖,旁人略碰了他衣角他都会觉得恶心。若他们敢在他面前吐出来,那他们也真是活到头了。
半桶米饭, 姐弟俩好不容易才吃了个见底。
邹临祈这才舒展了眉头:“二位用得可好?”
田昭和田明低着头,苦兮兮道:“好……”
“若还想吃,尽管来与本王说。”邹临祈语气十分和善:“以后王妃的膳食交由吴瞻负责,二位只管伺候几位孺人就好。”
田氏姐弟俱是一惊。
奕王竟然让厨房管事吴瞻负责王妃膳食?吴瞻不是一向只给他一个人做饭的吗?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传的王妃失了宠啊!
两人悔不当初,肠子都青了一半,丧眉耷眼地应下来。
邹临祈的气也出够了,摆手让他们二人回去。
两人如蒙大赦,行过礼后赶紧走了。
邹临祈让人撤走了桌上餐盘,吩咐张斗:“让人把晚膳带到王妃这里。”
张斗答应着去了。
陆愔儿更是惊诧不已, 看鬼一样看着邹临祈。
那天晚上他气得恨不能把她掐死,怎么转脸就像变了个人?
很快有丫鬟端着新做好的还冒着热气的饭食鱼贯而入, 每一道菜都精致非常,相比较下, 陆愔儿往日里吃得那些好像是贫民家的腌咸菜一样。
等菜都上齐了, 邹临祈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了陆愔儿一个在屋里。
他扭头去看她的时候,正看见她直着一双眼睛, 眨也不眨地盯着桌上的一道芋头烧鸡。
“怎么,”他扬眉:“刘丞家里节俭至此,没给王妃吃过好东西?”
陆愔儿回避着他的眼睛,不太自在地道:“我家的东西,哪能与王府相比。”
实在是个油嘴滑舌的鬼丫头。
邹临祈哼笑了声,拉开旁边椅子,示意她坐下。
陆愔儿依言坐下了,可是不敢动筷子。
印象里,她还从来没有跟他一起吃过饭。听瑶草说他有点儿洁癖,她要是跟他吃了一个盘子里的菜,不知道会不会又惹起他雷霆之怒。
“刘绾溪,”邹临祈等得不耐烦了:“你的嘴长在眼睛上,只看就饱了?”
陆愔儿无语透顶,这男人损人的话都是从哪里学的?
“这些是给我吃的?”她虽然在问他,眼睛却始终直视着前方,并没有看他一眼。
邹临祈这才察觉到,从刚才他过来开始,她就在刻意躲避着他的视线。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把她的脸转到自己这边:“说话不知道看人?”
陆愔儿惊吓之中瞪圆了眼睛去看他,刚看到他那张寒意沉沉的脸,她就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她什么也没说,两只耳朵反倒先红了。邹临祈看得莫名,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转而在她通红的左耳垂上揉了揉。
“耳朵红什么。”他不经意地说。
他很快就收回了手,陆愔儿左耳的麻意却是许久才消失。
她怕他再动手,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你为什么会来?”
“怕你饿死。”他说:“你是废物吗,几个孺人都斗不过?”
她不服气了:“我懒得跟她们计较而已。原本送来的饭食还是可以吃的,只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变成这样。你若不来,我其实是要过去理论的。我堂堂丞相府的千金,还能被她们欺负了不成,我……”
“你非要现在说吗?”他见她喋喋不休个没完,担心饭菜会凉,拿了一双筷子搁在她面前:“吃饭。”
陆愔儿只好打住,拿起筷子夹了一著盯了很久的烧鸡吃。
味道鲜香滑嫩,入口妙不可言。
好满足!
她吃得笑起来,又举起筷子去夹另一道樱桃肉,填进嘴里。
酥烂肥美,更满足!
她每吃一道菜,眼睛就更亮一分,一张小脸上满是笑容。
邹临祈嗤笑了声,指了指桌上另两道菜,故意问:“这两道是什么?”
他问的是那两道药膳,陆愔儿脱口而出:“是藕片炒什锦藕和清汤苦瓜瓤肉。”
“有何效用?”
“藕片炒什锦藕可去内热,清汤苦瓜瓤肉可养血滋肝……”
说到这里,陆愔儿猛然想起了什么。
她扭过头看向邹临祈。
邹临祈也正看着她,俊眉一挑:“怎么不说了?你写的药膳方,难不成自己都不清楚效用?”
他竟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那张药膳方是她写的。
她没再说什么。
邹临祈别有深意问她:“我倒不知,王妃原来这么关心本王,连本王一餐一饭都要费心。”
陆愔儿的眼珠动了动,不自觉放低声音:“你是我夫君,我自然盼着你好。”
邹临祈听得微怔。
他探究似地看着眼前的人,紧盯着她的眼睛,想要从她眼里看出一丝伪饰。可女孩的眼睛清澈通透,干净如新月一般,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任何被掩藏起来的诡谲心思。
他有了片刻恍惚,一时有些怀疑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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