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王那人一向诡计多端,”刘笃道:“奴才实在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故意演戏。”
邹元朔没再说什么, 等把他打发走,写了封信让人交给陆愔儿。
-
秋试出了结果,李轲中了今年的榜眼。
青蝶看了榜,高高兴兴地回了府,脸上一直带着笑。路上碰见刚从访橦院出来的怀微,怀微见她满脸放光,打趣地道:“怎么笑得跟朵花似的,是刚见了情郎了?”
青蝶羞红了脸嗔她一眼:“你成日里跟情郎蜜里调油一般,看谁都觉得跟你一样吗?”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 怀微问她:“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青蝶向来跟怀微交好, 有什么话都跟她说,便把李轲中了榜眼的事告诉给了她。
怀微也为她开心, 只是李轲既飞黄腾达, 势必会过来把青蝶接走,想到这里不免红了眼睛。
青蝶奇道:“好好的,你怎么倒哭了?”
怀微道:“你都要出去嫁人了, 还不让我哭两声啊?”
青蝶并不确定邹临祈会不会放她出去,以后邹临祈若想与李轲传递消息,还要靠她在中间行走。若放她出府,岂非少了一枚绝佳的棋子。
等回了含霜院,透过窗子,青蝶看见薛氏姐妹又在用一盒药膏敷脸。
她们脸上的红疹最近已经消下去了,只是担心复发,一直在坚持用药。
天黑下去,院子里没有了活计,青蝶一个人偷偷去了揖墨轩。
邹临祈知道了放榜结果,已经在着手把李轲安排进吏部任职。他把几封密信交给青蝶,说道:“李轲已着人来给你赎身,明日你就出府,外面有人接你。”
青蝶没想到他会这么痛快就放了她,心里又惊又喜。跪下磕了个头,说道:“多谢王爷。”
邹临祈摆手让她下去。
青蝶正要走,又想起什么,回来道:“前段时间薛府的人曾频频派人过来,给了薛氏姐妹一些药。她们的脸不知道怎么生了许多红疹,一直也消不下去。后来奴婢查过,似乎跟王妃着人送来的熏香有关。”
邹临祈脸上神色本还淡淡,听见王妃两个字,一双眸子倏地朝她看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青蝶都还记得,事无巨细告诉了他。
邹临祈记忆极佳,很快就想了起来。那段时间,正是他为了套话,频频召尹霖入府相谈的时候。
后来刘丞莫名与薛贤决裂,导致薛贤钦天监主簿一职名存实亡,他才顺利把袁科提拔了上去。
当时还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不正常,如今方知,原来关键出在王妃那里。是王妃使计让薛氏姐妹拜托家里过来送药,这才顺利让刘丞误会了薛贤。
-
陆愔儿白天去了沽药斋跟着几位大夫学医,回来时已是深夜。
怀微跟在她身边,不解道:“王妃,好好的学那些做什么?那几位孺人整天恨不得一直泡在花里,把自己熏得香香的。王妃倒好,一直摆弄那些药材。看染了一身药味,等时间长了去不掉怎么办?王爷要是因为这个不来咱们访橦院了,多可惜啊。”
陆愔儿锤了锤自己有些酸疼的肩膀,说道:“不来就不来吧,也没想着他来。他那人,每次过来都能把我吓个半死,害得我睡觉也睡不好。”
怀微以为她说的睡不好的意思是那个意思,低下头捂嘴笑了笑:“王妃,那正说明王爷喜欢你啊。若是不喜欢,你才要睡得好吧?”
陆愔儿知道她想歪了,无奈道:“他喜欢我?他只要不讨厌我就不错了。”
不,准确地说,等知道了她是替嫁过来的这个真相,不掐死她就不错了。
怀微忍不住道:“可我分明觉得王爷待你很好啊,而且王爷要是不喜欢你,会跟你……跟你那个吗?”
“哪个啊?”陆愔儿明知故问:“你整天都在想什么,他只是跟我躺在一张床上睡觉而已,从来也没有碰过我。就他那种人,整日里摆出一副禁欲的样子。就算我脱光了朝他整个贴过去,贴严实了,他也不会有反应的!”
她正这么说着,然后就看见了,前面访橦院门口早已等她多时的邹临祈。
陆愔儿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倒吸了口冷气,往后退了退。
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双目放大,见了鬼一样看着前面脸色怪异的邹临祈。
不知道刚才的话被他听到了多少。
她咽了口唾沫,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刚才她的声音应该也没有很大吧。
他应该没有听到吧?
好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
邹临祈看到她这个样子,勾起唇角极短促地笑了声,从她脸上移开了视线。
他难得没有说什么风凉话,只是自顾自地进了院子。
院子里晦暗的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打上一层纤薄的影子。
陆愔儿长长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对怀微道:“你说什么不好,提他干什么!”
怀微也吓得不轻,颤声道:“光线这么暗,谁知道他在这儿啊,”抬头看看门口的两盏灯笼,说道:“这帮奴才,灯笼都灭了也不知道过来换!”
陆愔儿无奈,哆哆嗦嗦地跟着邹临祈进屋了。
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却又想着他从不喜欢抬头看人,却又不许她跪着。想来想去,最后搬了把凳子过来,在他旁边坐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