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临祈仍是不言语,鸦羽般的睫毛垂着, 掩藏着眸子里的情绪。
陆愔儿只好出面说了句:“母妃风华正茂,还年轻得很, 怎么能说自己老呢。”
淑妃噗嗤一笑,捏了捏她的脸:“人长得漂亮, 这张嘴也是甜。”
邹临祈这才抬头, 盯着淑妃捏住陆愔儿脸颊的手。
意外发现自己除了不想让旁的男人靠近陆愔儿,连他的母亲也不行。
“绾溪,”他漠然叫她:“过来。”
陆愔儿只好朝他走过去, 停在他轮椅旁边。
“母妃既想让儿子住几天,儿子自当奉行,”他没什么表情地道:“不打扰母妃,我带绾溪过去了。”
淑妃微笑颔首:“快去吧。”
他带着陆愔儿去了北边一所宅院。陆愔儿在后面推着他的轮椅,知道这里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好奇地扭头四处打量。
院子里有一片很大的花架,虽然已经快要入冬,可上面依旧结着挤挤挨挨的蓝色五瓣小花。偶尔风起,刮来一阵淡淡的香气。
她一时看得挪不开眼,步子慢下来。邹临祈发现,问她:“喜欢?”
她回过神:“为什么到了这个季节,这种花还在开?”
“有人打理。”他说:“你若喜欢,本王让人把花移去王府。”
陆愔儿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花架,这里既是邹临祈从小长大的地方,还是留着原样比较好,若破坏了反倒不好。
“不用了,”她说:“我只是随便看一眼。”
她推着他进了屋。很快有杏衣宫女进来送了茶果点心,又低着头鱼贯退下。
等没有了其他人,她不放心地问:“昨晚死的那人的事,怎么到现在了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
“尸体还没被人发现,”邹临祈斟了茶,放到她面前桌子上:“还有两个时辰。”
她想不通他到底是想做什么,见他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也就没再问。
两个人安静下来。
渐渐地,她总觉得屋子里气氛尴尬。
不说什么的时候,她就想起了那天的事。
她身上的红痕到现在了也没有消,脖子里的几处地方要靠厚厚的粉才能遮盖得住。
明明看上去冷若冰山的一个人,为什么到了床上……却像变了个样子。
她一想起就忍不住红了脸,不自觉地拢了拢衣襟。
她侧脸静美,额上有些碎发,修饰得脸型愈发温柔动人。
邹临祈的喉结动了下,一双黝黑的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她。想起她身上的滋味,一时又有些蠢蠢欲动。
偏张斗不合时宜地走了进来,禀道:“王爷,人已来了,正在偏殿候着。”
邹临祈瞬间冷了神色道:“推我过去。”
“是。”
陆愔儿不知道他去见的人到底是谁。嫁进王府以前,她以为他只是个成日里闭府不出不问世事的人,可嫁进来后却发现好像不是那样。
他并不清闲,反倒一天里总有一半的时辰在书房里待着。
不知是在筹谋些什么。
邹临祈去见了进京述职的柳州知府吴冲,从他那知道了些西南灾荒的消息。回来时已经临近正午,远远看见陆愔儿坐在花架下聚精会神地看一本书。
她低着头,腰背微微弓着,双腿并拢,膝盖上放着书。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关键的地方,紧张地咬着右手拇指指甲。
在她细密的发间落了几瓣花,衬得她容颜娇美。
他看了一会儿才朝她过去,停在她面前,垂眸去看她膝上搁着的书。
陆愔儿见他回来,忙把书收起,跟他解释:“我实在待得无聊,见屋里架子上有书,就拿来一本看了。”
过了片刻,并不见他说话。以为他是生气了,只好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东西,现在就放回去。”
他嗤笑了声:“本王有说不让你看吗?”
陆愔儿不解。
他问:“好看?”
“嗯。”
“都写了什么,”他说:“讲给我听听。”
“你没看过?”
“时间太久,忘了。”
他一直盯着她,等她开口。
陆愔儿摸了摸耳朵:“我不会讲。”
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把她拉到了腿上抱着,拿过她手里的书,掀开一页:“那就一起看。”
她虽是坐在他腿上,仍然比他矮了些。他的胳膊紧实有力,轻轻巧巧把她圈在怀里。两人离得极近,闻得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皂角粉的香气。
她心跳得很快,抬头看他。
猝不及防地,嘴巴差点儿碰上他线条明晰的下巴。
她想赶紧躲开,偏被他逮到了视线。
“看我干什么,”他说:“看书。”
她霎时红了脸,低下头。耳边听见他似乎轻笑了声。
看完翻开的那页,她不敢伸手去翻,心不在焉地在他怀里坐着。
“没看完?”他突然问了句。
“看完了。”
“看完要翻页,”他说:“这也要我教?”
她这才把他手里的书翻了一页,继续看。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悠然无声。四周很静,连风声都听不见。她狂跳的心不知不觉里变得平静,没有了任何不自在。甚至还调整了下自己的姿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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