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竹脸上虽然笑着,可陆愔儿总觉得她来者不善,不欲与她多加接触。
可云竹偏偏不肯走,笑里藏刀地道:“久闻弟妹大名,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真是人比花娇,与六弟天生一对。听说弟妹未出阁时足不出户,从没见过外男,只是不知又是如何与我家五王相识的?”
“我与五王不过略见了几面,谈不上相识。”
“原来如此。想来弟妹定有过人之处,不过略见几面,就让我家王爷对弟妹念念不忘了。听说前几日王爷去贵府喝喜酒,与弟妹闹了些误会出来,险些就说不清了。要我说,这人言可畏,弟妹合该小心些才是,不该见的人别见,该守得规矩要守。如待字闺中时那般,安分守己地躲在屋子里才是正理儿。如此才不会被人揪住错处,言三语四了。弟妹觉得我的话可对?”
云竹的话里处处透着讽刺,偏又没说一个脏字。
陆愔儿扯出一个笑,说道:“五皇嫂真知灼见,想来平日里没少守规矩。怪不得常听人说五皇嫂是个大度宽宥的人,为睿王纳了一房又一房的小妾,是睿王再满意不过的贤内助。只是五皇嫂也不能太委屈了自己,平日里若是无事要多去睿王屋里转转,多盯着他些才好。”
云竹被说得哑口无言,见她不像外表一样好欺负,顿时生了几分戒心。
第77章 “不让你出力。”……
众位王爷的家眷陆续到了场中, 云竹看见,忙把人叫了过去。
几个人接收到云竹的眼色,全都围坐在陆愔儿身边, 你一言我一语,话里话外都在暗暗提及她与五王的那场风波, 讽刺她在故意勾引云竹的男人, 行为不检点。
她们话说得隐晦, 脸上也全都笑着,让人还嘴都找不到地方。
陆愔儿烦不胜防,只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坐在皇帝身边的燕罗朝她这里看了许久, 恰逢皇后向皇帝进献了一把古琴,夸口说此琴已有上千年的历史,是她好不容易才从民间寻来的,其声清冽秀美,绕梁三日不绝。
燕罗跟皇后对视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抱住皇帝的胳膊道:“父皇,听闻六皇嫂一手琴技极为难得,不如让她弹首琴曲来为父皇祝寿, 如何?”
她的声音又清又脆,调子又高, 恰好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
陆愔儿紧张地握了握拳。她从来就没有学过琴,若是弹不出来, 岂不是会落人话柄, 甚至会被怀疑身份有假。
真正的刘绾溪确实琴技极佳,从小杨氏就用心培养她,琴棋书画每样都请了不少师父去教, 誓要将她教导成京中有名的才女,好在将来一鸣惊人。
陆愔儿只是听过那些师父的课,却是从来也没有碰过琴一下。
正前方的皇帝听了燕罗的话,颇为赞成地点了点头,说道:“倒是许久没听过琴音了。绾溪,你就来为大家弹一曲吧。”
陆愔儿后背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偏脸上还不能有所显露。忐忑不安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步一挪地走去前面。
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逃过这一劫。
刚走到琴边站定,大殿中突然传来邹临祈清淡低沉的嗓音。
“父皇寿辰,听曲儿有何趣味。”
往日这种场面,他总是难得开口,如今却好脾气地道:“绾溪的字写得倒是好,颇有颜柳之风,不如让她写副寿联送给父皇,聊表庆贺。”
“哦,是吗?”老皇帝这下来了兴致,对陆愔儿道:“既是如此,你便写副字来我看。”
陆愔儿大大松了口气,欠身道:“是。”
很快有人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她走去案边,拾笔掭墨,写了副字出来,交给皇帝内侍。
往日里她的字都较清秀,今日却写得豪迈大气,飘逸洒脱。皇帝看过后大加赞赏,一幅字翻来翻去看了许久,爱不释手,不绝口地夸赞:“果是好字,笔力遒劲,又朴茂工稳,实在是好字。”
燕罗恨恨地绞了绞手绢,怎么想怎么不甘心,继续撺掇道:“这字写了,琴也要弹才是。”
“这几年你跟着焦师傅学琴,听闻有了不少长进,”邹临祈突然又道:“今日这么好的机会,理当由你给众位叔伯弹上一曲。”
殿中众人纷纷颔首附和,让燕罗去抚琴。
燕罗不安地扭头看了看那把琴。
琴上早已动了手脚,有根弦松了,无论是谁去弹,都会在中途把弦弹断。皇后一番心血被这样糟蹋,届时便有理由处置陆愔儿了。
却没料到邹临祈早已看穿了一切,三言两语间把众人目光引到了她身上,逼着她去抚琴。
燕罗咬了咬唇,求救地去看皇后。
皇后仪态万千地一笑,对皇帝道:“这琴荒废了多年,久未开光,不如今日就先不弹了。”
皇帝听如此说,也就没再勉强下去:“如此也好。”
一场风波总算平息。有邹临祈在,燕罗不敢再为难陆愔儿,倒也老实下来。
只是云竹那些人却依旧聒噪,把陆愔儿围在中间,夸她方才的字写得实在是好,不停给她敬酒。若她不喝,她们便总要指桑骂槐地刻薄几句。
陆愔儿无法,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邹临祈表面上在听邹元朔说话,注意力却全都到了陆愔儿那里,听着旁人合起伙来一句又一句地暗嘲奚落她。有时她还会还上一两句,后来却是累了一样,不再说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