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曦堂是京城最大最出名的书阁画廊。韩昼一想他的画也没少被他家收了去,马上笑着点头,“老板娘慧眼,我正是在那家帮工,平日里帮着收些字画。”
老板娘听完甚是欣慰,“真好,真好。不知公子家住何处?”
“呃……”韩昼思索一下,说了个韩府附近的方位,“在前门附近。”
前门附近!那四周不都是达官显贵?看样子真是个家道中落的,可被她给捡着宝了!
老板娘急切道:“前门好哇!金贵地儿!——郎君,你可成家了?”
韩昼顿感不妙,原想反问关你何事,但还是硬生生忍住,按照先前对好的说辞回道:“尚未。”
老板娘闻言顿时振奋了。
“郎君相貌堂堂,龙马精神,竟还未婚配,实在令人想不通,也不知哪家的女子能够般配呦!”
韩昼一听这话怎还不明白这果子干大娘打的什么主意?他险些坐不住,然而任务在身,只得硬着头皮回道:“老板娘谬赞了,我这样的人,想娶个合心意的女子也是不易的。”
“哪能呀!那是郎君你眼界太高,寻常的瞧不上!”老板娘不允许他妄自菲薄,并开始循循善诱起来:“要我说,娶妻娶贤,婚姻大事,说穿了图的就是个实惠。尤其是公子你这样家境艰难的……哎。”
“……”家境艰难的韩昼只有沉默。
大娘搓了搓手,试探道,“我家正好有女待嫁,年方二八,正值妙龄,我那小女子做得一手好女红,之后还能继承我这祖传的果子干糖水摊。——哎,郎君,怎么这半天你都没尝一口?快吃一口,吃一口就知道我这摊子有多值钱了,吃上这一口,我就当你是我的准女婿了!”
秦山芙差点一口呛住。
韩昼匆匆瞥一眼秦山芙,她正拿帕子抹嘴,眼带笑意,一副看戏的神情。
韩昼一阵头大,指望她解救自己是不可能了,而这果子干大娘还在一个劲将碗往他怀里推,韩昼决定速战速决,早点问完早点了事。
韩昼连忙挡住老板娘推过来的碗,僵硬地笑道,“不忙,不忙。婚姻大事,怎能一口果子干就定下?哎不过这糖水摊子的位置倒是极好,远远一瞧就能看到曹府西门,您可见了不少达官贵人吧?”
“那可不!天天见呐!但我瞧那些贵人老爷,还不如郎君你俊呢。——公子,快尝一口。”
“……”韩昼做样子拿勺子搅了搅,没敢往嘴里送,连忙将话头拉回正轨,“老板娘谬赞了,我一介布衣,怎好与贵人们相提并论。我听说,当今皇后的胞妹也是从这曹府里出去的?”
“那可不!出嫁那天我还见到了!”
“您真是见多识广。”韩昼连忙捧一捧她,又问:“据说曹夫人有一驾京城里独一份的马车,样式是洋式的,是洋人送给曹夫人的贺礼,不知这个您是否见过?”
被美男子捧过后的大娘只觉整个人都飘忽了,一听又问到自己知道的,立即点头如捣蒜:“见过!那马车那么点眼,自然是见过了的,而且那位夫人经常驾着那辆车来回门呢!”
秦山芙和韩昼听得此言,不由大喜。既然这位证人认得那辆车,那就好办了!
韩昼连忙追问,“曹夫人经常来这?我听说六月三十那天曹府办了场排场挺大的宴席,不知那位夫人去了没?”
大娘一听又是她知道的问题,干脆道:“她当然去了,我记得很清楚。”
“为何?”
大娘颇有些得意,“嗐,还不是因为她那辆车太扎眼。我那日出摊迟,快到晌午才出摊,正好就碰见她那车往曹府正门去了,结果没多长时间,等我招呼完一拨人,抬眼一看她那车又从西侧门出来了。那日食客多,我又晕头转向忙一阵,忙完一抬头,发现那车又在西门停着了,害的我以为那阵是我眼花了,着实反应了好一阵。——哎,不对,郎君,你一直揪着曹夫人问干什么?那曹夫人不是已经嫁人了么……”
眼看果子干大娘的眼神越来越奇怪,韩昼急急解释,“您想哪去了。”怎么什么事都能往婚嫁上头扯。
然而韩昼只是暗自腹诽,电光石火间想了个托词,对果子干大娘苦恼道:“实不相瞒,我这里有一桩事,正与曹夫人有关。玉曦堂的掌柜是个糊涂的,店里丢了一幅名画,眼下死活找不到,就有小厮说那幅画在六月三十日被曹夫人挑走了。只是我明明记得那日曹家有宴,曹夫人哪来的功夫跑去玉曦堂挑画,掌柜的怕冒犯了曹夫人,便遣我来探探曹夫人那日到底什么行程。”
“那幅画绝对是被你家哪个手脚不干净的给昧下了!曹夫人那天就在曹家,怎么可能去挑画!”
韩昼连忙问,“您说的可当真?就是不知曹夫人是什么时辰到的曹家?什么时候又离开,又是什么时候再回来的?”
“郎君莫急,我替你回忆回忆。”果子干大娘一听能帮他的忙,绞尽脑汁开始回想,“那日我刚出摊没多久她就到曹府了,时间的话,大约午时刚过吧。然后见她出来时约莫是个未时,再一晃眼她又回来了。”
一晃眼?一晃眼是多长时间?秦山芙在一旁听得认真,心里急得要命。
韩昼毕竟跟着她办过一次案子,当下也抓到了这处模糊,追问,“一晃眼是多久?”
果子干大娘仰头回忆,“约莫是一炷香左右的功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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