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道:“不必遮掩,直说便是。”
丹蔻姑姑道:“娘娘,陛下的车驾停在后门了。”
谢瑶愣了一瞬,笑道:“知道了,我一会就来。”
丹蔻得了话,便恭敬退下,舒宁看向谢瑶眼中有几分猜测,到底没问出来。
谢瑶也没打算说,只是一如既往的和善拍了拍舒宁的手:“阿宁,谢玉我就托付给你了,你是这侯府的主人,底下奴仆一应都听你差遣,丹蔻是一直跟着我的,近几日也会留在府里,若有什么问题,尽可问她。”
嘱咐完舒宁,又叮嘱了底下人几句,便匆匆离开。
平宁侯府后门,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停在巷道里。
谢瑶从后门出来,内侍就扶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坐着一个玄色圆领袍的郎君,年未及冠,却带着成熟的男子的气息。
秀眉微挑,唇角带着笑,给谢瑶让出半边位置来。
谢瑶看清车里的人,脸色愈发沉了:“你来做什么?”
少年郎君嬉皮笑脸道:“娘娘还生气呢?写错圣旨是我的错,好在如今不也没弄错么,你好几日没理我了。”
谢瑶冷着脸剜了他一眼:“你不在宫里,出来做什么?”
“来接你回宫,顺便收拾了几个刺客。”梁策从身后翻出一张狐裘大氅盖在谢瑶腿上,“舒家姑娘安抚好了?”
提起舒宁谢瑶叹了口气,“若说我这辈子有什么对不住的人,她算一个,将她扯进来……”
谢瑶此时的心情很复杂,甚至自从她在花朝宴上见到舒宁,到后面定下这个主意就很复杂,她不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迫舒宁,可又为了自己那点私心让梁策下旨。
“好了,事已至此后悔无药,扬州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只等再过几日,就送他们出京。”
那边奴婢把吃食放下便退下,房间里没什么人,人都守在外面伺候。
依谢玉这样子,喜婆都没再进来过,合卺酒、结发礼这些都省了,舒宁看着谢玉躺在床上,心里有些酸涩,结个婚结成她这样,天地间怕也是独一份儿了。
好在他如今躺在床上醒不来,比醒着的时候阴沉吓人看起来好些。
她也算随遇而安,只盼着回到扬州,拿了懿旨还她自由之身,天大地大由她去,也摆脱了舒府的限制,如此想来,情况也没那么糟了,看着桌上精心准备的东西,也有了食欲。
如谢瑶若说,府上众人对她都极为恭敬,外面宾客的喧闹也不用舒宁去操心,丹蔻姑姑领了点朱回来伺候。
简单吃过东西,点朱服侍舒宁洗漱,却在睡觉这事儿上犯愁了。
第11章 春安
面对一个几乎陌生的男子,哪怕据说对方心悦自己,舒宁还是不能说服自己与之同寝。
好在丹蔻姑姑也没有强迫她与谢玉同床共枕,只吩咐人悄悄搬了张小榻安置在床边。
婢女伺候她换下繁复的婚服,盥洗过后,剪灭摇曳烛火,卧房的帘子放下来,二人就这样隔着屏风歇息。
舒宁合衣躺在小榻上,窗外星光点点照进屋内,透过屏风朦朦胧胧可看见床上躺着的人的身影。
舒宁回忆着当年那个背影,秋叶漫天的树林里,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年郎背挂弓箭策马向她奔来,马后横捎猎物而归,朝她笑着塞了只兔子进她怀里。
他速度太快,舒宁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眉眼,只记得那个青涩的笑,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见那个背影。
许是那天天气上佳,风景明媚,过去这么多年,早记不清那个笑了,却还记得那英姿勃发的背影。
劳累了一天舒宁隔着屏风,看着谢玉的身影沉沉睡去,不知是不是白天劳累的缘故,总觉得这一觉睡得十分踏实,尘埃落定,她还能看见未来看见出路,睡梦中幻想自在安逸的生活,以及……梦见那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舒宁这一夜睡得安稳,清早醒来,点朱领着侯府的婢女伺候她梳洗打扮用早膳。
管家送来昨日宾客送礼的礼单给她过目,舒宁坐在椅子上,看着厚厚一沓礼单,不明所以的看向管家。
“这……这是要我看吗?”舒宁试探着问,声音嗡嗡若蚊蝇。
管家恭敬笑了笑,这位新夫人可真是温顺模样,“是,夫人是侯府的女主人,自然是要给夫人过目,请夫人清点,若无问题,便入库落锁,一会等账房整理好账册,也会一并送来给夫人过目。”
舒宁不解地看向身旁的丹蔻姑姑,她没想到还要帮着看礼单。
丹蔻有些严肃甚至是不苟言笑,不过因为谢瑶吩咐过的缘故,对舒宁十分恭敬,也愿意露出笑容,勉强笑道:“夫人今后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这等理账持家看账本的事,夫人自然要接手。”
舒宁浅浅的点了点头,好在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养在祖母膝下,看账这样的事她还是会的,施施然起身,跟着管家去清点礼单。
新夫人出门,引起府上不少人的窥探,听说这位新夫人是一等一的美人,将来要在她手底下过日子,自然关心新夫人好不好相处。
不过一路有管家和丹蔻姑姑陪着,没人敢冒犯,有大着胆子扎到眼前来的,都叫丹蔻呵退了。
谢侯府的库房存着不少好东西,这次婚礼宾客们送也是奇珍异宝稀罕物,许多东西都是舒宁从未见过的,舒宁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纳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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