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相哭笑不得,“陛下,虽然契丹老皇帝以前是掳过臣,可如今契丹皇帝是耶律德光,应该不至于如此。再说臣此次是正大光明出使,天下都看着呢,那契丹皇帝又是为母祝寿,要真扣下臣,那才是让天下人笑话呢!”
“他们耶律家的,向来是不要脸的,还怕天下人笑话。”皇帝不听。
冯相只好反手按着皇帝,“陛下,如今朝廷有多需要这一千匹马,没有人比您更清楚,如今契丹已经把条件开出来了,朝廷上下,都等着这一千匹马呢,如果臣不去,朝中的武将会有多失望,边关的将士会有多失望,陛下可想过,臣知道陛下爱惜臣,可为了这一千匹,哪怕有点风险,臣觉得臣走这一趟还是值的。”
皇帝张张嘴,想要劝阻的话顿时说不出,他也知道,这一千匹马对朝廷有多重要,可他更怕契丹皇帝一耍赖,把冯相给扣下,要是冯相被扣下,他这偌大的朝廷怎么办!
段枢密使也明白皇帝担心什么,忙说:“既然冯相是去给契丹太后上尊号,那定然是做正使,如若陛下和冯相不嫌弃,臣愿自请为副使,领三千兵马做仪仗相陪。”
段枢密使为了那一千匹马算是彻底豁出去。
皇帝见状,这才不好反对。
于是,冯相出使的事,算是定下来了。
*
寝宫
皇帝自从答应了让冯相出使,就有些焦躁不安,每天更是像吃了呛药一样,看着不顺眼的就发火。
这可苦了天天呆在皇帝身边的林风,这天,在皇帝又因为端茶的宫女端得茶水太烫发火后,林风终于忍不住说:“皇爷爷,冯相还没走呢,您就天天这样,不就出去出趟差么,虽然远点,您也不必这样吧!”
皇帝这两天本来就有点气不顺,听了顿时骂道:“你个人臭小子知道什么,你还小,哪里知道那姓耶律的一家对冯相是多稀罕!”
林风听了顿时来精神了,他爷爷有多稀罕他爹冯相他知道,可这姓耶律居然也稀罕他爹冯相,难道也是看上了他爹赚钱的本事?
林风向来藏不住话,就问皇帝,“皇爷爷,难道这姓耶律的皇帝也想让冯相去他那当宰相?”
“岂止如此,”皇帝抓抓头发,干脆一屁股坐下,对林风招招手,林风忙凑过来,在皇帝身边坐下。
“当年还是先帝时,冯相回老家守孝,你可知道那时契丹老国主,也就是契丹皇帝他爹,曾派兵掳过冯相?”
林风点点头,“这事我听说过,我还听说是皇爷爷你带兵去打跑了契丹大军。”
皇帝顿时得意起来,“那是,朕年轻时揍契丹,可是一揍一个准!当年的契丹大军,可是被朕揍得屁滚尿流!”
得意完,皇帝接着说:“那你可知道契丹为什么非要费这么大代价掳走冯相么?”
林风摸摸下巴,是啊,举几万大军掳一个人,这代价确实有些太大了,如果只是因为他爹冯相善于理财,这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原因?”林风问。
皇帝点点头,“外人都知道冯相善理财,善内政,却很少有人知道,冯相最擅长的,是建国。”
“啊?”林风瞪大眼睛,“建国?”
建国是什么东东?
皇帝看着林风的样子,顿时笑了,伸手摸摸林风的头,“果然还是小啊,没经过当年的那些事。”
林风无语,用头蹭蹭他爷爷,“爷爷你别打哑谜,快说嘛!”
“人家都说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可事实上,打江山和守江山都不是最难,最难的是建江山,打江山时,只要攻城略地,占下地盘就好,守江山只要谨守本分,沿袭典章制度,不作,基本也能行,可这建江山,你可知道,当年前朝末年到如今朝廷,中间战乱了几十年,连前朝的国都长安,都烧的彻底成了废墟,所有典章书籍,更是全部化成了灰烬,所以当年先帝打下天下时,简直两眼一抹黑,别说建国,甚至连朝廷该设哪些部门,每个部门应设哪些官员都弄不清楚。”
林风听到这疑惑,“就算典籍被烧,不能找一些前朝的官员问问么?”
“你以为那么好找,前朝皇帝是出了名的一见乱军就跑,每次跑时还生怕大臣累赘不带大臣,当年叛军攻入朝长安时,多少大臣死在叛军手中,连宰相都死了两个,再几十年过去,还能找到几个前朝的老人,再说,就算找到前朝老臣,你觉得这些老臣就能记清楚朝廷典章,”皇帝瞥了林风一眼,“你上朝时间也不短了,现在三省六部的所有官位,每个官位是哪品,哪阶,发多少俸禄,你记全了?”
林风顿时大叫,“谁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会记这个!”
说完林风就愣了,对啊,谁闲着没事会记这个。
就算当官,大概也就关心关心自己的官位,再关心关心自己想要升的官位,也没多少人去关心完全不相干部门的官位,更不用说整个朝廷的官位!
“所以当初刚打下天下时,整个朝廷很混乱,部门不清楚、官位不清楚、俸禄不清楚,甚至有些官职,都不清楚哪个大哪个小,总之就是一切混乱,当时先帝也头疼不已,然后就把这事交给了冯相。”
林风听了嘴角抽了抽,自己搞不定就丢给掌书记,先帝不愧是先帝。
“然后冯相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根据自己往年所学,再加上残余的典籍,给先帝搭出了一个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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