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诈死,为什么?当时我看见中了一身冰骨之毒的尸身被送回来时,我真以为你死在了南国杂碎手上!”
椅子的两边扶手,被苏祐大力的捏得咯咯作响,上好的金丝楠木椅子,就这样在他手上背抓出几条明显的指痕来。
或许苏祐的愤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尹御枫没有太多的波动,可是眼中还是浮现了许些歉意:“诈死自然是有原因的,你的身后还有阿涵,瞒你也是不想你牵扯进来。”
就算尹御枫没有明说,苏祐也能猜到,一字一句的咬牙吐出话来:“因为太子和桓王的争斗对吗?连你也要搅和到其中去?”
“又是荣王,又是琉毓公子,您还有多少面是我猜不透的?那么多年,我终究还是错看了你,亏我一直敬重您!”
多年来一直敬重的人,一朝发现,全是假的,那种信念崩塌的感觉,让他此刻一点也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当他的父亲虽说是在战场上战死,可是也是因为党争的阴谋诡计,才会死于沙场之上,所以他此生最恨玩弄诡计之人。
太子与桓王的争斗,苏祐一直以来都是知道,所以他一直都保持着中立,而神羽军一直镇守在边关之上,他还以为荣王也是如此。
现在是知道了,搅弄江湖血雨腥风的是他,暗中一直相助太子的也是他。
“这世上干净得一尘不染的人,太少了。”
尹御枫抬着头,一双深邃的眸子看着他,那一双他从来看不懂的眼睛,这一次他轻易就能看出来,眼中的羡慕和歉意。
“与其说你钦佩我,不如说你是我羡慕不来的活法,苏祐,你和阿涵才是那种一尘不染的人。”
一度想要拂袖就离开的苏祐,被他一番话给怔住了,愣在椅子上,连站起来的动作都忘记了。
脱下面具和一身银白的盔甲之后,尹御枫身上就少了一种杀伐之气,更多了一丝平易近人的感觉。
此刻感觉在自己面前的人,既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用兵如神的荣王殿下,也不是那个传闻之中冷酷无情心狠手辣的琉毓公子。
他就只是一个最真实的尹御枫,或许自己的妹妹爱上的就是这副模样的他。
这时候他突然就有耐心坐下来,姑且不去想那些糟心的党争,就只针对于琉毓公子。
“敢问流于公子是否真心喜欢我妹妹?还是因为她怡安县主的身份,她身后有我这个统领明武军的明武侯,想用她来利用明武军?”
既然知道了尹御枫是荣王,而且还是帮助太子的一边,苏祐就不得不往这一方面去怀疑。
尹御枫听了之后,低笑一声,“如果我想利用阿涵,十多年前阿涵中箭的那一天,我就会跟着你到郢都了。”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也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多少次徘徊在生死之间,数都数不过来,再回想起那个夜晚就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
那一箭差点就要了苏沫涵的命,也因为那一箭苏沫涵高烧不退,导致醒来之后记忆全无。
所以对于那一天,苏祐一样是记忆清晰。
连带着苏沫涵保护的那个小男孩,他也一样记得清楚记得分明:“当年那个救了涵儿,涵儿又为之挡箭的小孩是你?”
第42章 烧厨房
“当然是我,那天晚上的事情,我每时每刻都记得,分毫不敢忘记。”尹御枫嘴角含着并不明显的笑意,微微仰着头在看着苏祐。
也许是因为曾经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情谊,在内心深处苏祐还是信任荣王的,这会还是选择了信任。
可他还有更担心另一方面:“冰骨根本没有解药,如今你应该已经是强弩之末,若有一天,你真的去了,你当留涵儿如何?”
这是最残忍的事实,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我并非事事算无遗策,既然无法改变,我就趁现在对她好,至少不会留有遗憾。”尹御枫低垂的眼眸,在并不明显的光线之下,闪着点点星光。
事已至此再如何懊悔也无用,倒不如好好珍惜当下来之不易的时光。
目光流转之间,无意中瞥见了窗台上阳光之下,静静插在花瓶上的一枝正盛开灿烂,洁白如雪的栀子花。
一瞬间思绪飘回了竹舍中,那一天他的眼睛复明的那一天,似乎也是和现在一样,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那时候苏沫涵是在窗台上放了一枝桃花,眉眼弯弯笑靥如花的说,想给他看到第一抹春意。
第一眼的春景是她带来,现在第一抹的夏日春光也是由她带来。
“嘭!”
突然间一声声响,窗台上的花瓶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从窗台上蹿进来一个身穿浅蓝色轻衫的男子,当男子听到瓷瓶摔碎的声音时,动作停顿了一下,顿时干笑着看向床上的尹御枫:“公,公子,您可算醒了。”
瞧着熟练的反应,定是打碎了不少的花瓶,踩坏了不少花枝。
有门不走,非要从窗台上跳进屋子,还能在尹御枫房内随意进出的,除了二堂主棪白之外,再没有人敢如此放肆。
目光不断在棪白和地上被无情踩踏的栀子花之间转换,尹御枫面无表情,神情之中更是难以看出喜怒来。
微妙的小动作,让棪白感觉到了不对,悄咪咪的挪开自己踩在花枝上的脚,“公子,我这就收拾,再给您折一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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