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她的父亲,他父亲麾下的一兵一卒成为权力斗争的棋子。
云梦兮收拾了心情,转头看向正厅之内,解游迟的背影落入她的眼中。
他没有开口,似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然而,安定侯也只是问问,并没有真的为这个儿子的婚事做主。
看着解游迟落寞的背影,云梦兮心中颇不是滋味。
突然,云梦兮看见解游迟单薄的身躯剧烈地抖动起来,彷如风中残烛,瞬间便倒落了。
月白色的身影即将撞向地面,幸好他的贴身侍从出手。
“主人……”高大健硕的男子语气焦急。
云梦兮连忙上前,只见男子怀中的解游迟,气息微弱,唇边隐隐有些血丝,那一刻她感到心房一阵挛缩。
梦境的预示,解游迟活不了多久了。
“云,姑,娘。”解游迟费力地睁开眼,试图寻找那一抹素雅。
云梦兮瞧了瞧已然站起身的云文翰,看到父亲眼中应允的眼神,这才俯下身,靠近了解游迟。
“大人,悦华在。”
“咳咳,骞之自知配不上姑娘……”
解游迟才一开口,唇角又有鲜血溢出。
鲜红的血液和苍白的肤色,落在云梦兮的眼中交织成一幕挥之不去的画面。
“主人,属下送您回去。”
男子焦急万分,才要将解游迟抱起,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解游迟按住了。
他的双唇动了动,低呼了一个名字。
阿诚。
解游迟是在阻止他的动作,阿诚强忍着不安,只能抱紧了怀中的人。
“大将军,骞之虽没有寻常男子之能,但自信尚能护住妻子一生平安喜乐,若是将军府有任何困难,骞之愿两肋插刀代为周旋……咳咳”
云梦兮一听,神色顿时就变了,忍不住看向自己的父亲。
她有梦境预示,深知将军府将有此一劫。
可解游迟如何得知?
莫非他已然揣测出她做这出戏的目的了。
这怎么可能。
“骞之自知命不久矣,断不会误了姑娘一生。日后倘若骞之早逝,自当奉上放妻书,还姑娘自由之身。姑娘当可自行婚嫁,无须……无须……”
“主人……”阿诚惊呼。
云梦兮看着解游迟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滴落在月白的衣衫之上,只是片刻,他胸前便已经殷红一片,犹如盛开的红梅。
“大将军,府中可有客房,主人需要立刻医治。”
云文翰方才也是震撼,到这时才回过神,连忙吩咐下人准备。
云梦兮本想跟去,却被自己的父亲阻止了脚步。
“梦兮,回房。”
云文翰看着已然走远阿诚,才道:“他方才的话,意有所指,为父会好生思量。”
一想到解游迟的结局,云梦兮的心都揪紧了,却只能俯身行礼,由着春满陪同她回到自己的闺房。
可人是回来了,心却还记挂着解游迟。
春满看着在房内踱步的云梦兮,连忙奉上新泡的茶水,安抚道:“姑娘,长途跋涉回来,尚未好好休息,先喝点茶水。”
云梦兮坐立难安,她原先真不知道,解游迟的身子竟然差到如此地步。
说不好听的,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
若当真如此……
云梦兮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大将军府还需要他,解游迟不能有事。
“春满,你且去打探,看看刺史大人情况如何。”
“姑娘,我们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奴婢认为,这刺史大人,我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春满牵着云梦兮的手,将她引到桌案前,“他到底是圣上眼前的红人,倘若查出此事原委,侯爷那我们就说不过去了。”
然而,云梦兮却不这样认为。
她握住了春满的手,认真注视着她:“他怕是已经知道了。”
“什么!”春满大惊失色。
“我怀疑,他是故意迎合我的计划。”
春满渐渐地平复了心情,似乎明白云梦兮的意图:“所以,姑娘让我去关心,便是借此打探。”
云梦兮只能点头,她不能说,她是真的担心解游迟的身体状况。
春满走后,云梦兮坐不住了,她起身站在窗边,怔怔地瞧着园内一片美景。
等了多久,站了多久,云梦兮都不以为意。
直至春满去而复返的身影从园中的小道上跑来时,云梦兮的身子这才动了动,一瞬间便来到闺房门口。
她打开门,便看到满脸焦急迎上来的春满。
“姑,姑娘。”春满喘着气,一手抚着胸口。
云梦兮忍不住握住她的肩头,焦急地问道:“刺史大人病情如何?”
“奴婢,奴婢赶到正厅之时,恰好看到那个阿诚要抱着刺史大人离开。”
云梦兮连忙又问:“他怎么样了。”
春满微微咬着唇,当时她亲眼见到解游迟那一身衣衫都染红了,就连披风上也是点点嫣红的血迹。
而且,他的胳膊都垂了下来,情况非常不好。
可她不能让云梦兮知道。
“姑娘莫要担心,刺史大人乃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自有宫中太医诊治。而且,奴婢还瞧见大人身边带着一人,瞧着医术不差,那针法奴婢看的眼睛都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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