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兮一惊,下一刻,脸颊便微微发烫了。
陆昊空回过头,眼眸之中含着笑意,让云梦兮不得不注意到。
她不由得想起春满所说,可惜瞧不见陆昊空的双眼。
如今,她却看到了,而且看的十分清晰。
解游迟与他这个义父,当真极为相似。
就连带笑的眼神都是如出一辙,温和且明朗。就像是满月倒影在清透荡漾的水中一般,让人一瞧便蓦然安心。
“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吧。”陆昊空的话,突然警醒了云梦兮。
没错,她还不曾告诉解游迟,她已然知道他的身份。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突然发出一声巨响。
云梦兮慌忙提着裙摆便要进屋。那一刻,她的心跳得极快,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像是爆竹一样,在心头爆开。
陆昊空的反应也非常及时,却没想到,云梦兮的身法竟然如此之快。
他赶到之际,只见解游迟匍匐在地,眼神之中是他曾经最为熟悉的感觉。
此刻的解游迟,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狼一样,戒备、恐惧、甚至还有很强攻击性。
可他已经不能介入。
云梦兮心口一紧,迫不及待就想去到解游迟身边,可他的眼神令她想起那一日,他大吼着让自己滚出去。
他又要发病了吗?
为什么……
是因为听见她和陆昊空的对话,她的无心之失,又让他感到被欺骗的愤怒。
第23章 我像个傻子
陆昊空是留下一句话之后, 才离开了厢房的。
那句话还是让解游迟稍稍找回了一些理智,他强压着内心窜起的那股怒焰,强忍着不将它发泄在云梦兮身上。
他的义父说得没错。
“她是你的发妻, 夫妻之间本该坦诚相对,有什么慢慢地说。”
房内再一次剩下云梦兮和解游迟俩人, 看解游迟痛苦不已用双臂支撑上半身伏在地上,云梦兮的担忧与心痛仿若潮水一般。
她一点点蹲下身, 努力和解游迟维持在同一水平的视线下。
“骞之,我先道歉,你别激动, 你听我解释好吗?”云梦兮斟酌用词, 一边说, 一边尝试着向解游迟靠近。
没有被他拒绝。
只是她耳畔都是来自解游迟那粗重的呼吸声, 急促又带着抽搐感。
她知道, 解游迟呼吸不顺时,便会更难受,这对于他的精神也是一种极大的压力。
“我是在大婚那晚才发现你的身份, 一直都没有机会与你说。”云梦兮看着解游迟, 看着他的眼眸充斥着泪水,眼眶逐渐发红,“我不是有心隐瞒, 是发生了太多的意外,故此耽搁了。”
解游迟紧紧地咬着牙关, 用力闭了闭眼,这才睁开。
他盯着云梦兮,试图从她的眼中看出端倪。
然而,他的妻子一脸痛惜, 眼神直白而坦诚,当真没有丝毫隐瞒。
可他无法相信,痛得无法相信。
解游迟不明白,为何每每在他即将卸下戒备时,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意外。
就好像连老天都不让他坦然地接受云梦兮的好。
他知道她的好,终究是他不配拥有她吗?
僵持在云梦兮来到解游迟眼前时,彻底瓦解了。
解游迟双臂一软整个人都倒地上,那一刻,云梦兮小心翼翼地抱着,抱紧了他颤抖的身躯。
“是我的错,骞之,别折磨自己……”云梦兮哽咽起来,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落。
灼热的泪,落在解游迟的额头上,顺着他的脸颊融入了他的泪水中。
云梦兮轻轻地触碰解游迟的脸庞,止不住哭泣道:“别咬了,好不好,都流血了。”
她的指尖滚烫的,小心翼翼地抚过解游迟的唇瓣,终究让他松了口。
“你让我,如何……如何信你。”解游迟用力地,用力吸了一口气,痛苦地说道,“你让我,让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说着,解游迟一把抓过了云梦兮的手,张口便咬住了她的虎口处,鲜血顿时涌入了他的口腔之中。
腥甜一瞬间自喉头一拥而上,两人的鲜血在他口中交汇,却也没能令他松口。
粘稠的血液顺着解游迟的嘴角流下。
血混着泪,一滴滴落在两人交缠的衣摆上,瞬间像是铺开了一片嫣红地落梅。
云梦兮不断地摇头,她不是,她从不曾这样想过。
左手剧烈的疼痛,可心比手更痛,她用右臂环住了解游迟的身体,没有因为疼痛而松开一丝一毫。
她跪坐在地,紧紧地抱着解游迟。
云梦兮发誓,绝不会让解游迟再一次感到被抛弃。
这一刻,解游迟那对血色的眼眸死死地瞪着云梦兮,他的身体因为呼吸不顺,颤抖的越来越厉害。
本就苍白的脸色,沾染了血迹后竟有一种妖冶的美。
直至力竭,他才完全软倒在云梦兮怀中。
*****
杨柳随风而动,嫩绿的柳条在湖水表面浮动,留下一阵阵涟漪。
解游迟静静地坐在量身定制的轮椅中,视线越过清透明净的湖面看向对岸,一道小小地人影正在清脆的竹林之间练剑。
看得出是一个女娃儿。
约莫五六岁的样子,一袭纯白色的短打,更显得身姿灵动。
砍、劈、刺,只是简单的挥剑,即便是看不清她的容貌,他都能从力度与姿势上感受到小丫头异常认真的心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