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兮的神色开始凝重了起来,她看了解游迟良久,缓缓地说道:“夫君设局困住世子夫妇,不过就是开端,此举会令侯爷对柳崮山施压。”
“至于柳玉茹,她视我如眼中钉,解文来对我的非分之想,她不可能不清楚,那她有杀我之心也是合情合理。”
“柳玉茹要除掉我,柳崮山求你不成,逼上梁山,自然就要除掉夫君。”
解游迟看着云梦兮颇为忧心,下意识得轻抚着她的手背。
确实,柳崮山父女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也是他推动这个局逐渐成型,只是他没想过让云梦兮也成为他们的目标之一。
“天子脚下,柳崮山有此胆魄吗?”
云梦兮看了解游迟良久,慎重地点了点头。
解游迟反而笑了,他的笑声清润:“那,看来骞之是插翅也难逃了。”
看他这个模样,云梦兮用力拧了一下他的腰腹。
解游迟吃痛,一把就握住云梦兮的手,求饶道:“夫人……我错了,我错了!”
“这柳崮山一定已经有了全盘计划。你是徽州刺史,将你视为眼中钉的外族与流寇多如牛毛,他随便找个替死鬼都可以脱罪,你可有应对之策?”
解游迟依着靠枕,神情闲适,丝毫没有危机感。
他伸出手,取了一块桂花酥随后咬了一口才道:“何须骞之有应对之策。”
云梦兮一听,先是着急,接着仿佛想到了什么。
解游迟除了是无垢楼少楼主,他还是皇帝的剑刃,适当的时候,皇帝自然会以他为先。
若是这把剑折了,还有谁为他身先士卒。
将手中的桂花酥吃完,解游迟擦拭了双手,随后才握住云梦兮的手道:“天子脚下若是有任何混乱,那他柳崮山就是有一千张嘴也是说不清的。”
“骞之代天巡狩,在他柳崮山的管辖范围内受了伤,那别说柳崮山乌纱不保,便是圣上盛怒之下要了他的性命,也无人敢阻。”
一听受了伤,云梦兮心头一紧。
解游迟当真是破釜沉舟,为了扳倒安定侯不惜一切。
似乎发现了云梦兮的忧心,解游迟立刻改口道:“夫人放心,不是还有你在我身边。”
云梦兮看了看解游迟,一时间说不出话。
“柳崮山定然想不到,夫人才是骞之真正的王牌。”
云梦兮知道,让解游迟不去他定然是不会答应,犹如他所讲,以自身为饵才能让柳崮山不顾一切。
柳家父女俩这是一箭双雕的布局。
何况,柳崮山不过就是安定侯的棋子而已,若事败安定侯也可以撇得干干净净。
至于柳崮山,就是死了也不敢咬出安定侯。
因为,他的女儿还在侯府。
他全家老小的命都在安定侯手上捏着。
这似乎成了注定的败局,云梦兮不免心情复杂,梦境中的云家也是一步步无法逃脱安定侯的掌控。
故此,最后东窗事发,云家反而株连九族,侯府倒仅仅是满门抄斩,论罪责,他们云家到成了主谋者。
这也是云梦兮至今想不通的地方,明明是安定侯的野心骇然。
为何结局会如此匪夷所思。
见云梦兮神色凝重,解游迟轻轻地唤了一声:“夫人。”
云梦兮回过神,却垂下了眉眼,掩饰掉心中翻涌的思绪。
解游迟一瞬间了然于胸,看来,云梦兮尚未对他言明之事,应当与她忧心云家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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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之夜,合家团聚。
团圆饭后,家家户户几乎是全家出动。
大郾城乃是北祈国国都,中秋之夜自然是热闹非凡。
云梦兮推着解游迟,阿诚父女与春满随后跟着,随着人流渐渐地走向大郾城最为有名的济扬桥。
阿语许久不曾见过如此热闹的情景。
到底是孩子心性,自是有些忍不住东看看西瞧瞧,时而去买小玩意,时而又走开去买街边的小吃。
至于春满一颗心一直悬在嗓子眼。
她知道,今日会有大事,即便云梦兮没有细说,她也能感知一二。
见春满神色颇为不自然,云梦兮干脆开口道:“春满,你带阿语好好逛一逛灯会,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春满一愣,还没开口,阿语便抢着说道:“春满姐姐,你带阿语去玩吧,有爹爹在,不会有歹人敢撒野,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云梦兮看着春满,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春满这才福了福身子向云梦兮和解游迟行礼,领着阿语从另一头走入人流之中。
云梦兮见人走了,这才俯下身,在解游迟耳边道:“夫君,我们去看他们放河灯吧。”
解游迟侧过头,柔和的眼神落在云梦兮的侧颜。
人流自他们身边而过,可那一刻,解游迟眼中只有云梦兮。
“今夜能与夫人一同观灯赏月,骞之将铭记于心。”解游迟轻声在云梦兮耳边说道。
惹的云梦兮脸颊一热,下意识得转过头。
满月已经高悬于空,柔和的月光倾洒在平静的水面上。
河道两岸有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他们各个手持河灯,许下心愿。
很快,河面上便漂浮着形态各异的河灯,这些河灯承载着人们对未来的希冀向着城外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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