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长翎醒来的时候, 发现东宫已经又刷回原来的颜色了,游廊上的金银也都撤回去了。
她有些失望地在游廊散步着,见到的宫人全都顶了个大大的黑眼圈。
“杏儿, 你们几个怎么啦?”长翎忍不住抓了个人来问。
“回...回太子妃,没什么啦...”那小宫婢唯唯诺诺地,不知该怎么说。
“太子殿下听您说不喜欢那些布置,所以连夜又让宫里的人把东宫还原回来...”
“所以你们昨天一夜没睡?”一觉睡足精神爽利的赵长翎惊讶道。
小宫婢点了点头:“不止是我们, 太子殿下自己也...他也一夜没睡,抱着那堆烟火灰烬一点一点地抓回来,在试图着还原呢,听说这烟火制作的材料, 相当珍贵, 十年才能从周边国收集得到。只是因为去年侥幸得了多了, 加之太子殿下之前一直在研究改良和个别材料的取代,才有了昨晚的那场烟火盛宴...”
“昨夜的烟火很美吗?”赵长翎有些羡慕道。
小宫婢使劲点了点头, 昨夜那场烟火的盛况,比起去年的“火轮山瀑布”还要惊艳, 有幸目睹一场真的三生有幸。
“那可真是可惜了。”赵长翎笑笑,虽然可惜没有看到, 但她却并不怎么往心里去。
她习惯了自己不能活在黑夜, 也就对这些夜晚盛开的花少了几分渴求,变得恬淡多了。
李公公守在这路上迟疑了许久,才终于决定过来给太子妃说明殿下的情况。
“太子妃,奴才知道, 殿下以前把您当赵大姑娘的替身,这很不好,很伤您的心。可是,殿下如今当真是一心一意对您的,您能不能...能不能稍微怜惜一下殿下,别再拒绝他对您的好了?”
“殿下他怎么了?”长翎耷拉下眉,有些无辜道。
“殿下他...他其实自幼便是个敏感心灵脆弱的孩子,他知道你们都喜欢七殿下,不喜欢他,他为了要取悦你们,讨你们欢心,故意往眼睛里滴了一种能让瞳色变浅的慢性毒药,可那长久的话会是要他的命的啊,而且那一滴滴下去,会让眼瞳剧痛...”
李公公是看着太子殿下长大的,自然明白当年答应楚贵妃代替七殿下到东昭一行,实则是在讨好亲娘。现在他的做法,李公公无法确定到底是还在讨好贵妃娘娘,还是太子妃,所以只好说是“你们”了。
长翎不赞许地皱了皱眉:“他往眼睛里滴药?他是疯了吗?”
李公公垂下了头,知道自己把这些说出来,殿下肯定不会饶他的,但是昨夜看着殿下抱着一堆灰烬企图复原的疯狂模样,让他又心疼又心酸,这才会忍不住都告诉太子妃的。
“好吧,我明白了,这事情是拖不得了。”
她叹息口气。
原本她是打算陪着他,等他把双腿治好,才动身离开,但现在事情越发得严峻,看来她不得不找机会提前离开了。
·
闵天澈抱着一堆灰烬始终没能想到让烟火还原的法子,心里像刀割似的疼痛难受。
在游廊上遇上赵长翎的时候,他便愧疚地垂下了头,抖落了满身的灰烬。
“对不起...”他难过得眼尾都微微泛红了,男子俊美的容颜埋进了阴影中,长睫盖住了眼里的雾意,可把赵长翎看呆了。
以前她只看过凶狠暴戾的疯子,脸上都是不苟言笑的,让他笑上一笑像是要了他的狗命一样。
不承想如今,疯子竟然也能如此精分,时而能伪装那温文儒雅的闵天络,伪装得人还活着一样,平赚了长翎不少泪水,时而又能以这样一副可怜委屈的形象出现,弄得她都快不认识闵天澈了。
“对不起,你的烟花没有了...”他坐轮椅上伤心地垂着头,握住了她的纤手,把额头轻轻地抵在了她的手背。
赵长翎:“......”这样可让她怎么说得出口和离?
赵长翎烦恼极了,她坐在假山的大石头上唉声叹气。
在一开始的时候,她没有想过嫁给闵天澈的,若然不是赵月娴不愿意嫁,若然不是侯府不要脸,她本来只打算时刻留意着闵六的情况,不时给他些帮助当作是报答给闵七的。
嫁了以后,得知他讨厌她,只喜欢赵月娴一人时,她大大地松了口气,同时她又能不用顾忌尽情在他身边完成自己的报恩...顺便睹人思人罢了。
虽然她也知道把他当作闵七看,行为很不好,但是,她想着反正他那么厌恶她,应该是没有关系的啊...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哇!
赵长翎捶胸顿足起来。
“太子妃?您...在这里干什么?”
苏清寒给太子殿下看完了腿碰巧经过,然后就看见太子妃独自坐到假山上,一副抓狂的样子。
赵长翎思绪还没有回拢,一时失言懊恼地回应道:“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欺骗感情的...”
苏清寒一愕:“???欺骗?欺骗什么?莫非太子妃答应说等草民给殿下治好腿后给令牌出关的事情是骗草民的??”
“哦,不不!”长翎惊觉假山下来了人,想要下大岩石来,爬至一半发现自己根本下不来,吓得呼叫起来。
“太子妃!太子妃!您等等,草民替您叫人来啊,您下不来那方才是怎么上去的呢?”苏清寒慌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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