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翎, 你还真可爱啊,那你没事干嘛老来看这木屋呢?”
“因为...因为...”
长翎涨红了脸,她原本以为他最近都不会有空过去的,怎么成想突然就过去了。
她已经打算今日以后看完这木屋最后一次, 就再也不去看了,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他。
“长翎,真对不起,可能我的行为太打扰到你了, 你会觉得我很烦。但是...”
他看起来有些可怜道:“但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我只想见你一面, 没想到还是忍不住走过来同你说话了。”
“要是你觉得困扰,我现在就走。”
然后, 他就失魂落魄地转身从木楼梯走,没想到突然身子晃了一下, 一下就摔倒在长翎怀里,昏了过去。
长翎当时抱着他, 吓得可够呛的。
幸好她学了些医术, 帮他揉了揉相关的穴位,他最后慢慢醒转过来。
醒来后,长翎有些忧心地同他道:
“刚才我帮你诊过脉了,原来, 你的身子竟比我的还要差呀...”
闵天络立马挣扎起来,像被揭穿了什么似的,脸色发红,可没走几步,就又冷静下来,回头找上赵长翎,同她一同离开这里。
一路上闵天络什么也没有说,长翎也没有问,第二天长翎来军营的时候,果然就没看见闵天络出现了。
正当长翎松了口气,准备登记完账本上的东西回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调温和的嗓音:
“长翎,你要回去了吗?”
长翎猛吸一口气,准备想把他服用狼虎之药压制身体症状的秘密说出来,以威胁他不许再靠近她的时候,她却看见身后的人穿着的不是惯常看见的靛青袍加银色软甲的装束,而是太子殿下玄色的软甲。
“是太子殿下吗?”
长翎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面前和善笑容的男子,当她看见他腋下夹着根小木拐,走路时微瘸的姿势,才确认过来。
长翎几乎觉得自己要被兄弟俩弄裂开了,明明长相就一样,另外一个还老爱装成弟弟的样子。
“殿下你...您耳朵旁边的拴马桩...又不见了!”
长翎看清楚后,这下又惊愣了。
·
太子殿下的部队原定在十五天后再次出发往鎏城,现在东昭帝正忙着把鎏城的所有军队全部集中回枣京,然后将承诺过的,枣京除军队以外人员,五品以下官宦全都开始输送往鎏城集中。
十五天后太子殿下便要来鎏城屠城。当年在枣京遭受的屈辱、遭过的冷眼,经历的无助,尽管枣京将近大半的人都参与了,却也并非是全部的人,可闵天澈本来就是为了复仇而咬牙从那时候活到现在,他心里头没有“仁慈”二字。
即便是知道会误杀一些人,他也在所不惜。
他之所以会对那些染上毒瘾的人怜悯,耗费军力物力去研究和筹集解瘾药,之所以会修水渠,那完全是因为赵长翎。
他本来,就是个回来复仇的恶鬼。
赵长翎听得了宋士杰描述战地那边的状况,眉头都紧拧得化不开。
“事情就是这样的。翎儿,你看看,能不能说得动太子殿下,毕竟东昭国与万顺国本就同为一体的,枣京也本来是大昭一个繁华之地,那里头有不少阿爹的老客人,阿爹知道他们其实不是那么坏的,确实不忍心看着他们死。”
长翎皱眉点了点头,“这事情,我可能要先跟无尘大师了解清楚,才好说话。”
于是长翎便去找了无尘。
无尘以往都很听长翎的话,基本是太子妃只要有所吩咐,无尘赴汤蹈火都会替她去办,尤其是金元被她带回来以后。
但是,无尘听说她的来意后,直接就合掌闭起了眼睛。
“大师?大师?你倒是说说呀...”长翎见他突然闭目不语,有些着急。
“我知道殿下当年在枣京的时候遭受了不少痛苦,但这些痛苦都是东昭皇帝给予的,那些奚落侮辱他的人,有些可能真的出于恶意,但更多的却是被皇帝逼迫的呀,他们要是不一起奚落邻国的质子,皇帝可能还要降罪...”
“不是说他们没有错,他们这么欺负当时一个无辜的小孩,当然是罪大恶极,可他们也许只想要保护家人,不被皇命抓起,说到底最该死的人是那狗.皇帝,杀那么多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只会引起日后更多的仇恨,这对殿下日后的亲.政也是不利的呀...”
“狗.皇帝自然要杀。”这时无尘终于闭着目出声。
“但是...那些人也得杀!”无尘合掌的手也在微微颤抖,肌肉抖结起来。
“太子妃能如此轻松地说出轻饶那些人的话,无非是并不清楚当年事情的细节罢了。倘若您了解,就不会说出这些。”
“您能想象,那些人用支持万顺的谎话,把才八岁的小殿下骗出来,遭一整条街道上的人笑话,倘若不是贫僧生生给他受了许多,他现在,可能直接对男人产生了心结和恐惧...哦不,他现在就挺生人勿近的,能靠近他的,不过一个您罢了...”
“您能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大街上,他不肯屈从,那些男的还要当众朝他撒尿,耻笑他,然后一整条大街,足足十里之长,那么多双眼睛,万顺惠帝曾经造福过他们的父辈呀,他们理应是惠帝的子民呀,眼巴巴看着那小殿下遭人欺辱,竟然还能笑出声音来,没有人肯站出来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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