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她的耳低声道:“只要你说出来,你最爱的人是我,我答应,立马放了她俩。”
长翎泪流满脸,持剑的双手被他紧紧地抓握住,不停地往前挪近。
“我...”她哭得嗓音都有些抖颤,“我最爱的人...”
闵天络用含情地眼睛看着她,朝她鼓励的意味,握紧她的手直直地指向风箱的左边。
风箱内,闵天澈早已心如死灰,整个人木在了那里,一动也不能动,漆黑的瞳仁里,像有什么仅余的东西在破碎开一样。
在最后的关头,长翎记起了那一天,她靠在闵天澈身边,和他共食一碗面时,同他约定好的暗号。
长翎用暗号告诉风箱里头的人,让他立马侧身钻过右边。
剑刃已经往左边刺去了。
“我,我最爱的人...不可能是闵天络!”
长翎发了狠地把这话吼出来。
但最后那几个字,从“不可能”开始,就被闵天络用手心牢牢地套住了,以致她说出来的时候含糊不清,听起来,就好像在说她最爱的人就是闵天络一样。
明明刚才长翎听见风箱里头有动静,她猜,里头的人倘若真的是闵天澈的话,现在该会听出来她的暗号,往右边挪去了。
但却不知道,闵天络此举,主要是要让箱里头的人心如死灰,甚至木板间隙就能看出外头的情景了。
他让长翎亲自刺进去,不过是要让里头的人更加痛苦而已。
本来里头的人是能避开那一剑的。
但他从间隙里看见了一切,心痛无以复加之际,也料想到了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
于是,他双眸灰败,心灰冷意毅然把胸膛迎了上去。
木头里逐渐溢出了鲜血。
长翎“锵”一声把手里的剑扔了,旁边的闵天络也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在一旁痴痴地弯唇笑了起来。
“天...天澈...”
片刻后,她晕糊成一片的脑袋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睁圆着眼睛举着剑立马过去撬开那风箱。
“天...天澈...千万...千万不要是你啊...”
长翎眼里氲满了泪,双手明显抖颤不已。
等那被钉紧在外的木板终于被撬落下来,长翎从里头拉出浑身淌血的闵天澈时,她整个人呆住了。
怎...怎么可能...
长翎的泪不受控地往外溢。
“天澈...你...你为何不避开呢...难道你忘了跟我约好的暗号了吗?”
“也没有多复杂的暗号啊...”长翎啜泣着。
“咳三声止住是说相反的意思,然后我不是告诉你要往右躲的吗?你为什么偏偏要往左凑过去啊!!”
被她抱在怀里的男人艰难地睁了一下眼,苍白的唇嗫嚅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
她把耳朵凑过去。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这话一落,头一歪,眼睛就紧闭了过去。
长翎握了握手里躺着的钥匙。那是刚才刺完天澈后,闵天络还给她的,拷着宋奶奶和小耀儿的钥匙。
她分明已经听明白了他的话了。
他是在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什么把柄让人抓住了呢?
所以说,他就是为了她,故意往前去让她刺的吗?
长翎的泪决堤了。
·
外头发出“轰”地一阵爆炸声,没过多久,树林里的浓雾驱散了开来,后方有不少树木被炸得倒塌,烈火燃烧了起来。
闵天络已经迅速逃离了这里,赵长翎却依旧抱着浑身淌血的闵天澈,定定地坐在那儿。
直到...一老一幼两个身影,以及一支部队快速地穿越火苗和浓烟,进入到视野里。
是苏清寒带着一支部队过来找到了他们。
苏清寒看见满身鲜血的闵天澈时,愣了一下,“太子殿下他...”
然后他又试图拉起赵长翎道:“太子妃,我们先赶紧离开这儿吧,东昭帝从泥里爬了出来,他拉燃了一颗黑丹,炸死了不少人...”
长翎感觉脑袋里像是被套上一层幕布,听所有人喊她的声音都像听不真切似的,尔后,她麻木地看着有人过来把她怀里的闵天澈拉开,然后拉着她走。
可闵天澈被从她怀里拉开没多久,她立马又惊醒了似的,扑过去又把他抱紧了。
苏清寒为难地道:“太子妃,这儿起火了,我们先转移个安全的阵地再说,殿下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躺在担架上才行。”
他这么一说之后,长翎便讷讷地松了手,眼巴巴看着别人又把浑身是血的闵天澈挪开,抬上了木担架上。
冲出了树林,他们退避到一处傍着溪流的地方。
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有的去溪水边取水,有的在生火,有的在一旁协助苏清寒和他带来的老大夫。
过了一会儿,苏清寒抹了汗过来同长翎道:
“太子妃,无尘大师他们还在外面周旋着,已经通知了枣京城内的人,让他们赶紧逃出城内,咱们也得赶紧准备一下了。”
长翎用疑惑地眼神看向了苏清寒,苏清寒只是舔了下快干裂的唇,言简意赅地告诉她:“做好最坏的打算是...无尘大师那边失败,无法阻止东昭皇引爆所有黑丹,那么...”
“一整个枣京...都会毁灭。”
然后,苏清寒开始给长翎处理手腕边的擦伤,一边帮她处理,一边说:“太子妃,您不要太担心,只要我们这次能成功逃出去,殿下他一定会好起来的。还记得上回殿下他把锁骨位置的拴魂柱割了下来,以他的第二副面孔来见臣的时候,臣就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再也不会好了,本体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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