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叹道:“无人知道。只记得二十年前的七月初一早晨,就没有人能叫醒你了。不少名医看了,都说你是睡着了,呼吸,面色,脉象无一异常。”
“七月初一?”秦月手指轻扣桌面,“我记得昨日是六月二十八。”
“不会有错,六月二十九你归府时,还服饰凌乱,应是与人动过手。”秦易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又问,“这你还记得吗?”
秦月抿了抿唇:“若无人相邀,二十年年前的六月二十九,我根本不会出门。可若有人相邀,绝不可能毫无线索。”
秦月摇头,秦家父子对看一眼,都知此事绝不简单,但也不约而同的决定不让秦月卷入这些是是非非。
只笑着说该一起用早膳了。
时下世家多讲究食不言,秦国公这么一大家子这么多年也都是这样。而被留在院外的下人也不知道,如今秦国公府权利最大的几个人正一边吃饭一边说说笑笑。
秦月用完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问到:“这么说杨照已经儿女双全,那我也不用定亲了吧?”
秦国公哼了一声:“杨照那厮,也敢肖像我秦家女!”当年先皇想立杨照做太子,想让杨照娶阿月给杨照底气,秦家迫于无奈到处想看适龄男儿准备让秦月提亲定亲。前几年秦月不醒,没时间收拾当年这些奸猾小人,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那也得看是什么船。可别说他小肚鸡肠,隔了二十年才秋后算账。
秦月状况毕竟特殊,秦家人自不会因为秦月看起来好便真的放心,刚确认她醒来就派人去请了钱大夫。
钱大夫是秦家亲信,这么多年日日给秦月看诊,见秦月醒来自是喜出望外,虽不知秦月沉睡的缘由,却也给秦家吃了定心丸:“大小姐脉象平稳,气色红润,应是无恙。”
一家人紧绷的心松了下来。秦国公笑着摸了摸胡须:“阿月醒来是喜事,而且还容颜未改,必须得大肆庆祝一下。”
秦易暗自咬牙,他爹一遇到阿月就没有原则:“西北大旱,早有些跳梁小丑想着装神弄鬼,若大肆操办定会让他们群起而攻,我们虽不惧,可姐姐毕竟身戴异象,若脏水泼了上去,也有些恶心。”
秦月灵机一动:“虽说我和阿易是龙凤胎,可现在任谁看我都像他女儿。要不我就装作是他女儿吧。”
“那怎么行!”三人都不同意,尤以秦易声音最大,“你是秦家大小姐,又不是见不得人的玩意,不能公之于众已然让你委屈了,怎么还能自降一辈,成何体统!”
秦月到没想到秦易这么反对,爹娘还都一脸赞成,有些不满,对秦易道:“哪至于这般提纲上线,不同意就算,你当我想叫你爹呢!那还不如爹娘让爹娘认我做干女儿,照样是秦家大小姐。”
赵氏想了想,接了话去:“阿易说的不无道理,不公开你的身份也只是权宜之计,没得让你委屈自己,等时间合适,你该是什么身份还是什么身份。既是这样,便说你是本家亲戚,与阿易同辈,叫一声小姐就行了。”
“这个好。”秦国公朗声道:“就这么办。真被人攻咭,也可以说他们不怀好意!”
刚想说话又被截胡的秦易:儿子不好当!
秦国公历经三朝,自成庆帝登基以来便拜为宰相,十五载风风雨雨从未缺席过大朝会,当得上老当益壮的典范。而今日却连带着世子也一同抱病,不免让成庆帝担忧。下了朝便派了太医前去问候。
不过比太医到的更早的还有其人。
“世子,李相来访。”
一家人一早上都呆在秦月的院子没有出去过,自家小辈问安倒是好打发。不过来人是秦易的好友,不去自是不好。
秦易看了一眼毫无不舍的秦月,磨磨蹭蹭地走了。
没有其他男人在场,秦国公正想好好的独占女儿,不料太医也到了,也只能恋恋不舍离去。
看人走远了,秦月这才问赵氏:“没想到二十年过去,阿易居然有朋友当了宰相啊,不知可是曾经一起玩的人。”秦易自小呆板,没想到还能有人愿意做他的朋友。
赵氏笑道:“那些年先帝喜欢南巡,你们一起随驾定是认识。子安与阿易相熟也是你睡着以后的事了,那几年秦家势弱,来往之人不多,子安倒是常常来拜访,与阿易聊到兴处,常抵足而眠,与我们也都相熟,就连子安这字都是你爹取的。”
秦月想了想:“刚听人说姓李,莫不是李将军的儿子,以前他爱找阿易一起玩,不过阿易不大理他。”
赵氏摇了摇头,语气里有掩不住的赞赏:“我就知道你猜不到,是忠远伯的长子叫李穆的。后来他参加了科举,又在石岩一战中立了大功,一路高升,现已是我朝最年轻的宰相。”想了想又继续感叹,“子安仪表堂堂,可勾了不少女子的心。”
大业设宰相四人,能而立之年便官至宰相,不可谓不羡煞众人。
听说来人姓李之时,秦月从未想过那人是李穆,毕竟在她眼里,李穆还是那个目光浅浅,对什么都提不起的兴趣的少年,原来时光流转,活在过去的只有她。
早上还想着以后等李穆有求于他的时候要好好端端架子,没想到这才过了半日,那人就已是别人仰望的存在。
“我李穆,想要得到的,必定要堂堂正正的得到。大小姐以为我听到日后随随便便能够飞黄腾达便愿意俯首听命,那恐怕得失望了。”梦中模糊的脸慢慢变得清晰,孱弱的书生看起来有无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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