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令人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慕淮看着她出去后,稍稍松了口气,一口气连着吃了桌上数来个蜜饯,脸上才渐渐恢复血色。
只不过,如此一来,接下来岂不是每日都要喝一碗苦药?这可怎么熬?
入夜,明月高悬,照的碧瓦上似覆了一层白霜。
慕淮一整日都被那碗苦药弄得胃里难受,吃啥啥不香。
所以她连晚膳都没用,便早早躺下去了。
不过,熄了灯后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整个人像是坠在了一团泥浆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笼罩着自己,让人胸口气闷,嘴里发苦。
她卧在床上,乌黑的眸子睁开着,投向西边的窗格。
透过雕花窗棂的缝隙,隐约可见书房的灯火还亮着,想来是萧之琰还在伏案读书。
这几日萧之琰依旧是等自己睡着了才进来的,也依旧是睡在软塌上,从未叨扰过自己。
再加上萧之琰昼出夜入,两人几乎没有见面说话的时候。
不过,这样互不打扰的状态,对彼此来说都比较轻松安适。
此时夤夜已深,万籁俱静。
窗户那头突然传来刘令人的声音,虽小却清。
“萧驸马,公务繁忙也别忘了安歇啊。”
那头的回应顿了顿,旋即传来一个清朗有礼的声音。
“多谢刘令人提醒,我这就回去。”
眼看那头一熄烛火灭尽,慕淮心头一紧,立刻闭上了眸子假寐。
须臾,门扉被吱呀一声推开。
慕淮能感受到是萧之琰进来了。
她依旧阖眸不动,打算装睡到底。
奇怪的是,平常的日子里,萧之琰总是尽量控制音量,不将自己吵醒,但他今日的手脚却格外重了些,发出地那些响动在暗夜里格外清晰。
他要做什么?
须臾,慕淮只感觉到室内突然亮堂了起来,萧之琰竟然将已灭的烛灯点上了。
他究竟要干什么?
慕淮羽睫轻颤,却迟迟未敢睁眼。
顷刻,一个略带轻挑、尾音上扬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公主这么晚没睡,是在等着微臣吗?”
慕淮倏然睁开眸子,却间萧之琰已然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对着自己,他方才的语调,全然不似平日的沉着冷淡。
慕淮还未来得及说话,那道身影却已然欺压了上来。
慕淮的瞳孔放得极大,心若擂鼓。
萧之琰的双膝半跪在她身体两侧,双手撑在她的肩膀外面,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将她禁锢在这方寸之间。
他身上有一股恬淡的檀木香气,此刻丝丝缕缕萦绕在慕淮的鼻尖。
慕淮心头一缩,抬眸对上萧之琰的表情。
还好,他的神情并没有一丝放浪形骸,相反,依旧是肃然冰冷的。
应当是没中什么迷魂汤药。
慕淮张嘴刚想说话,萧之琰便用一只手捂住了她的朱唇。
那双手的触感极凉,触在她唇上的感觉就像是块冰一般,让她从头到脚都顿感凉飕飕的。
萧之琰神情凝重,用嘴型向她示意。
“外面有人。”
慕淮立刻反应了过来,必定是方才那刘令人在目送萧之琰回来后并未离去,此刻正躲在寝室门外偷听呢。
萧之琰是习武之人,且耳力强于一般人。
这样简单的藏匿自然躲不过他的耳目。
不过,面对离自己近在咫尺,如此动作的萧之琰。
慕淮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她每每一着急,身上就会发汗,此刻早已是汗透衣背。
烛光熠熠,萧之琰的一双眸子缩在她身上,看着那滴香汗缓缓划过她的脖颈,落在那秀气的锁骨上。
他的呼吸骤然停了半拍。
他略微别开眼睛,用口型轻吐三个字。
“配合我。”
比划这三个字时,萧之琰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下来,冥冥中像是对她的一种安抚一般,让她狂躁的心跳渐渐放慢了下来。
“公主,良宵苦短,不如及时行乐。”
萧之琰故意说得很大声,就是想让外头的人听到。
不过,像这样极其轻浮的话语自他口中流出的时候,却并不让人觉得流氓。
反而有种风流公子艳郎君的不羁之感。
让慕淮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说这样的话,是不会让人反感的。
就在慕淮胡乱思索的时候,萧之琰的一只手轻轻勾住了从窗顶落下来的帷幔。
他轻轻一扯,先前未落下的帷幔全部洒落下来,瞬间笼罩住整张大床,将二人挡的严严实实。
危机解除了一半,此刻外头就算是有人在偷看,也看不到二人的具体情况了。
萧之琰离开了慕淮的身子,攀住床头的一根柱子轻轻摇动起来。
吱呀吱呀的声音瞬间传满整间寝屋。
慕淮一动不动地看着一脸镇定自若、犹如冰雕的萧之琰。
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配合地发出几声叫来,以便更好的以假乱真时。
萧之琰却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利落干净地翻身下床,离开的一点也不着痕迹,站在床头拱手朝自己做了一揖。
“公主,得罪了。”
他长眸低垂,冷漠的话音不带丝毫的温度,看来,他应当也是被这件突发之事搞得心中十分郁堵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