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业被公安带走,工人们渐渐散了,谢严作为负责人跟着离开,走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低声道:“有什么都冲我来,你不该动芸锦。”
其实杨美娟被抓走后,许国业就有些不安,这些天焦躁到上火,终归是来到了这一步。听到这话,他抬起了眉梢,似乎回忆了些什么,然后喃喃道:“谁让她身上流着你的血。”
谢严哂笑:“所以你更在乎的是你自己,有什么资格提瑾姝?”
“更别提配不配。”
“做事要敢当,别把自己的肮脏心思找借口推给旁人,你连当个人都不配。”
……
秋日的夜晚寂寥非常,窗外传来凉风吹动枯叶的沙沙声,连透进来的月光都是冷的。
屋内没有点灯,路昉半靠在床头,侧脸隐在阴影中,冷峻的脸上神色不明。直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他的眸光才清明起来,低头看向谢芸锦。
大手轻柔地在后颈处安抚,路昉吻了下她的额头,小姑娘咕哝了些什么,重新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又安静下来。
路昉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到床上,掖好被角,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
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认知,有些不可思议,但想到谢芸锦以前对那位女同志的反应,好像又能说得通。不过在听到包括他们在内的所有人都只是话本中的角色时,路昉还是没忍住自己的讶异,尤其谢芸锦说在原来的剧情中,他根本没有出现过。
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一个个鲜活的人和人生变成了纸上的寥寥数语,怎么想都觉得荒唐。
他端着一盆热水走回卧室,拧了一把毛巾慢慢擦去谢芸锦脸上的泪痕。
谢芸锦的睫毛颤了颤,片刻后慢慢睁开眼。
“醒了?”
谢芸锦脑子有些混沌,眼睛和脸颊的紧绷感被热乎乎的毛巾缓解,听见声音下意识地开口:“路昉?”
“我在这儿。”路昉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饿不饿?起来吃点东西?我去把饭热一热。”
从食堂打来的饭菜还没打开过,早就凉了。
谢芸锦努了努嘴,从被子里伸出双手。
路昉还未起身的动作停住,无奈地笑了笑,微微俯身把人抱出来。
“你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啊?”谢芸锦打了个哈欠,双眼迷瞪瞪地扯了扯他的脸,语气像是有些不满。
把心里最大的秘密说出来,她整个人如释重负的同时又有点忐忑,然而面前这人却像是听了个故事般淡定。
“谁说我没反应?”路昉挑眉,“我都快失去反应了。”
谢芸锦哼了一声,随即直起身掐住他的脖,子凶巴巴地威胁道:“有意见有心结觉得膈应现在赶紧说,不然别怪我不给你机会!”
她深知光是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更何况她还有上辈子那段经历,虽然会很难过,但如果路昉介意的话,她也没什么可说的,及时止损对两人都好。
路昉一眼看穿她的色厉内荏,用手指把她往下撇的嘴角挑高:“我确实有些意见。”
谢芸锦的心往下坠,手指蜷缩起来,正要收回又听见他替自己打抱不平:“为什么剧情里没有我?”
她睁大了眼,鸦羽似的睫毛无辜地扇动两下,然后撅起嘴:“我怎么知道!剧情又不是我写的!我还想问为什么要把我写成那样!”
“我还不乐意呢!”
小姑娘漂亮的桃花眼里氤氲了一层雾气,小表情委屈巴巴,还带着一点凶,像发脾气的奶猫,挥舞着爪子挠人。
路昉把她的双唇捏成鸭子嘴,笑着哄道:“也就是说现在和以后的生活都能由我们自己决定?”
谢芸锦说不出话,傲娇地点了下头。
“所以……你这辈子是我的。”路昉搂紧她的腰,声如磬玉,撩动耳朵里每一寸细小绒毛,“是我路昉的妻子,要和我走过一生,谁也窜改不了。”
只要确定这一点,他就能踏实和安心。
谢芸锦坠落的心一点点复苏,哼哼唧唧地嗔了句“霸道”,末了又感觉到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自己的耳垂,有点遗憾地开口。
“早知道当初就该揍姓方的一顿。”
“你说他和那个孙桃枝是书里的主角?现在对你的影响还大么?”
谢芸锦反捏他的耳垂:“只要不靠近女主就没事啦!”
路昉垂下眉眼。
……
翌日路昉放假,打算教谢芸锦骑自行车。
崭新的永久牌,连车条都锃光瓦亮,路昉把它推出来,谢芸锦走过去比了比,车垫都快到她腰了。
长腿跨过前面的横杆,她小心翼翼地踩住另一边的脚蹬,然后一点点挪到坐垫上,不期然晃悠了一下,路昉赶忙把她扶住。
“笑什么!”谢芸锦羞恼道。
路昉清了清嗓子:“好,不笑。”
“我在后面扶着你骑,别怕,不会摔的。”
谢芸锦扭头看了看他,手还紧紧抓着车把,只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的身边:“你不能在这儿扶着么,我握不住车头!”
路昉被她一脸又怕又要学的表情可爱到了,可惜不敢笑出声,只得绷紧喉咙,从善如流地走过去,分别抓住车把最中间和车垫后头,鼓励她:“踩车蹬就好了,不要有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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