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二十岁过了,她恢复女子身份,最好是不嫁人,若是嫁人,也定然约法三章,不能拘着她逍遥。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外头似乎已经吵了起来。她借着竹林遮挡身形往外一瞧,只见得一名身着青绿色罩纱襦裙的姑娘被对面几个人逼到一处,对面手里不知拿着什么,隐约像是个香囊。
那姑娘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柔柔弱弱地祈求。
“还给我,这真的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哼,你说不是便不是么?”对方恶意地一笑,继而得意洋洋地将东西往身旁人都怀里一丢,“收好了,要是我在她身上见着了,你就等着滚出封京城吧。”
嚯,口气倒挺大。
江陶摇了摇扇子,心想不知哪家的纨绔子弟出来祸害人,竟然大放厥词到如此地步。
她瞧热闹正瞧得开心,肩胛处却被人轻轻一敲,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句语调缱绻的话。
“启明怎么会在这里,莫非是来寻我弈棋?”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便见得今日罕见着了一件银拓流云纹锦衣的顾泽栖双手合拢撑着下巴,不知何时坐在了她方才的位置上。
这家伙未免也太过神出鬼没了吧!
江陶腹诽,面上却无甚表情,只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有幸得了长公主府帖子来此赴宴,便到此来躲个清闲。”
“哦?启明也会有想躲清闲的时候,我还以为启明天生爱看热闹呢。当初百般心思为乔梨,如今是将这心思又放在了锦如身上?”
顾泽栖唇角带笑,漆黑的瞳眸里却没有半点笑意,阴沉沉地望过来,恍若一条黑暗中的毒蛇,正欲择人而噬。
面如冠玉的公子长久不语,直到外头的人也走了,才轻轻说道。
“我并无害人之心,玄凤。”
嗓音若春日之微风,撩过他的耳廓。
末尾两个字已经轻到几不可闻,可顾泽栖依旧听见了。
那日自己的话语犹在耳畔,现下便搬起石头砸了脚,顾泽栖颇有些恼怒,瞪了江陶一眼也便拂袖而去。
徒留江陶一脸莫名,只得问了问系统。
【太子他怎么了?】系统一向能探得他人心音,这般无关痛痒的事儿通常都会告知。
可她这次等了有一会儿,只听得系统传来了一阵杂乱的电流音。
唉,太子殿下果真深沉如海,难以捉摸啊。以后还是能躲就躲吧,这般反复无常,要是哪天被揭了老底,那就得不偿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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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渐渐来齐,外头喧嚣,江陶从竹林里出来,随意寻了位置坐下。
清河候府并不是多显贵的人家,自然是上不了前两席的,在下席中也只是不高不低的位置,自然惊动不了家仆们引座。
身旁陆续有人坐下,楚阳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紧,是以江陶身边有男有女,更有那般家中兄弟姐妹相熟的,坐在一处好攀谈。
长公主虽说也给江流下了帖子,可他至今未归,也只能辜负长公主一番好意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便借着摇扇的动作,望向了上席。
上席座位不多,估摸着便是皇子公主们的位置。此时上面只坐了两个男子,浅紫色的衣裳的江陶认识,正是十一皇子,另一个深蓝色绕襟袍的男子却未曾见过,想来便是不怎么参加这等宴会的八皇子了。
清平盛会到底各家子弟都会来,皇子公主们来大多都是岁数到了,被长辈压过来挑个顺眼的迎回去。
而太子殿下不成婚,压着已经定亲了的九公主的亲事往后推。
看案桌摆放的数目,估摸着今年陛下是一定要顾泽栖选个贵女成亲不可了。毕竟,在陛下十八岁的时候,膝下已经有了一双儿女,再看顾泽栖,孤家寡人不说,连朝堂的事都懒得管。
若非陛下一手压下,怕是早就换了太子了。
也不知那位绝色殊艳的太子殿下会选何人做太子妃,总觉得,不管什么人都配不上他呢!
江陶在心中胡思乱想,那边翠色衣裳的婢女隔了老远便喊:“太子殿下、锦如公主到。”
呼啦啦拜倒一片,她一个激灵,也连忙垂下头去,还好她本来就是跪坐案前,这番动作并不突兀。
却见那男子龙章凤姿,眉眼狭长,却半眯着,似乎对这场盛会十分不感兴趣,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子靡艳慵懒来。而他身后跟着的少女竟未着华丽的衣裙,而是一身骑装在身,长发攒起由莲花冠固定,两颊垂落一缕发丝,腰间佩着一条银鞭,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为之一变。
顾泽栖一直保持着诸事不在意的模样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正是这长席的主位,长公主作为主办人便坐在他的左手下侧,对面则是八皇子。顾斛珠却并不安分,四处张望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惹来长公主惊异的一问。
“锦如是在找什么人?”长公主语气平淡,瞧不出什么心思来,心下却极为活泛。
锦如今年已经十四,明年便要及笄,若是有心仪之人,今年定下亲事也不是不可……
“没什么,长姐,你且快开宴吧,锦如可迫不及待了呢。”
顾斛珠不说话还好,这话一说,长公主轻挑了眉头,朝着顾泽栖丢去一个眼神:锦如这是怎么了?
顾泽栖却只是撩了撩眼皮,百无聊赖地拨弄了下面前摆放齐整的瓜果,从中挑了一颗青翠的青提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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