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陶闻言一愣,捏着布条的手都有几分僵硬。
她半蹲下来,与小豆丁平视。
“告诉哥哥,你今年多大了?”
“七岁了。”
“爹爹都走了五年了,娘亲和我都很想他。”小豆丁说着说着眼眶一红,却坚强地没有落下泪来。
江陶心情复杂,不免得想起自己那未曾谋面的父亲。说起来她算是清河候的遗腹子,她出生那天清河候被围困至死,消息整整传了一个半月才到了封京城。
她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自然不会戳江夫人的痛处,可江流打小就听别人讲他大伯如何英勇,年幼的他也曾在江夫人面前说过类似的话。
大伯什么时候回来呢?
这问题着实难回答。
而这孩童的父亲是生是死犹未可知,也不好安慰。
正巧路那边有一抹熟悉的玄衣,她眼眸一亮,拉起小豆丁的手便往那边走。
“我看到能帮你挂上去的人了,我们去找他!”
走近些了,她才发现那人身后不远处还有别人,几个姑娘手挽手地行在一起,嬉笑打闹看起来很是要好。
“江陶?”那人疑惑地看着手里被忽然塞进来的红布条,挥了两下,问道,“这是做什么?”
江陶却没应他的话,而是推了一把她带过来的小孩子。
那孩子颇为上道,立马就将自己之前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大哥哥,能帮我挂上去么?”
戚百休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他今日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收拾好自己,这么一来岂不是要毁了?
可是江陶和那小孩子都眼巴巴地望着他,实在是没办法。
戚百休只得去了花台上,借由花台攀到树上去。
见他手脚麻利地往上爬,几个姑娘叹为观止,白珍珍率先开口。
“戚百休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楚阳七夕的特殊过法?”
乔梨无奈道:“没有那么一回事,楚阳的七夕也只是普通的七夕罢了。”
听见几人的谈论,小孩子眼眸亮晶晶地回头,“大哥哥在帮我实现愿望!”
刚刚被脂粉首饰吸引走注意力、现在拿了两串糖葫芦才走到花台下的顾斛珠只听到了这么一句,抬头便看到戚百休凶残地踹了一脚树干,借力往上窜了一截。
“怎么实现愿望,靠耍猴?”
此话一出,众人都笑出声来,独顾斛珠不明所以。
只这么一会儿功夫,戚百休已经把布条系好,脚尖一点便轻盈盈地落了下来。
“系好了,这下没事儿了吧。”
“没有了,谢谢大哥哥!”那孩子道过谢,便转身要跑,只是他一步都没迈出去,就觉得身后一股子大力,险些扯破他的衣裳,吓得他连忙停了步子。
见小家伙不跑了,戚百休这才收回了拽着对方后背衣料的手。
“你爹叫什么名字,或许以后遇见,能帮你带句话。”
“真的吗?”小孩子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可以说两眼都在放光,双手一下子抱住了戚百休的腰,“大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人!”
童声清澈,一下子就将路人的视线拉了过来,戚百休脸皮涨得通红,却不敢用力去拽小孩子的手,只能瞪对面看热闹的江陶一眼,示意她赶紧帮忙。
江陶也上前把小孩子拉开,解释道,“他是大将军的儿子,日后也要做将军的,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他。”
“我爹叫聂远,家里是做木匠活计的。如果大哥哥真的遇到他了,请把这个交给他,让他记得平平安安地回来。”小男孩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打磨光滑的木质平安扣来。
戚百休看了一眼便好好收进了怀里,拍拍胸膛保证自己一定送达。
小孩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等等,你先别走啊。”一旁默默看着的顾斛珠陡然开口,将手里两串还没吃的糖葫芦塞进了小男孩的手里。
“给你了,当做节日礼物!”
“这个我不能要的!”
顾斛珠一下卡了壳,还是郑流光为她解了围。
“这是定金,我们看上了你家的平安扣,想买几个回去呢!”郑流光自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了一点碎银子来,与糖葫芦一并递到了小孩手里,“我们要得急,今晚放烟花的时候,我们就在这树下见面好不好?”
“我们要十个。”
小孩子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收下了。
“姐姐放心,今晚我会把平安扣送来的!”
小孩子跑远,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江陶见状,也各自打发她们去玩。
戚百休整理了着装后便跟在一群姑娘身后,任劳任怨地帮她们提东西,时不时还会付钱。
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来了,在花台同她说了一声儿后,也融进了人群里。
明亮的月光跃上树梢,巨大的树影笼罩了花台,其上星星点点的灯火便更加明艳几分。
江陶站在树下,看不远处陆陆续续有人上了花台,不过半柱香又遗憾地离开了。
花台被一条红线分为两半,左边挂满了花签,每一张都是独有的。且花签是不卖的,需要过三关,才能有资格去点签。点中了便有花签可解,没点中自然只能两手空空,道一句无缘。
右边则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可买可卖。若是兴致来了,摊主也可根据客人的要求做。自然,若是有人想自己做,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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