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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低眉垂首,便好似是真的逆来顺受:“母后若是不爱这茶,臣妾便去再换一盏,总能换到你合意的。”
    “若是此时安晟和昭燕还在这,哀家不喝便也喝了。”太后却不为所动,“可对着你,哀家是真不爱喝这茶了。”
    这话放在任何时候都是伤人的,皇后眉心微颤:“母后是在埋怨臣妾么?”
    “没有什么怨不怨的说法,哀家也是为人父母,你为子女抱存私心无可指摘。”此处只得她们二人,太后说话全不客气,“但你不该动安晟的心思,你这么做便是犯了哀家的忌讳,难道还要哀家假惺惺地附和于你不成?!”
    皇后容色戚戚,泫然欲泣的模样已经没有了往日一国之母的雍容:“母后也知道臣妾为人母亲护犊心切,安晟是您的忌讳难道昭燕便不是臣妾的么?昭燕也是您的嫡亲孙儿。”
    说到心伤之处,皇后掩面落下泪珠:“昭燕自幼体弱多病,臣妾千方百计为她续命,却还是落得老太医一句至多再活不过十年,臣妾岂能容忍让她余下不多的时间再遭苦难?”
    “母后又不是不知道臣妾子女缘薄,早年已经没了一个,若是现在再没了一个,臣妾真是受不住啊……”
    太后看她痛苦啜泣,心中恻隐,又极不是滋味:“这话你不该对哀家说,说了便成哀家与安晟的不是,可到头来这事本也不是我们应该受着的。”
    “可没有办法,你我没有办法、就是陛下也没有办法呀!”
    皇后鲜少表现激动,她这一生看得极淡,无论姻亲名誉还是生老病死,唯有在孩子方面看得重了些,为什么仅仅是她的孩子一个个都不能善始善终?!
    “您不知道每日看着昭燕生病、看她喝药,臣妾心里有多难受。您更不知道当年失去桓儿的时候臣妾简直生不如死!”皇后恨声攥住腹前的腰系,仿佛下一刻就要将肚子撕烂:“要是早知道这两孩子生于世上便是来受苦受难,臣妾宁可让他们胎死腹中,也莫生下来遭罪遭贱!”
    “够了、够了!”太后紧紧扣住她的双腕,对上她哭红的眼珠:“你便是糟贱自己,桓儿也回不来的。”
    “可臣妾能让昭燕回来。”皇后反握住她的手,哭声急颤:“母后,臣妾别无所求,求您让昭燕留下!”
    昭燕似有所感,她回首眺看已经被抛得极远的那间禅房,只觉心口发闷,说不出的窒痛感。
    “你要是累了,我们停下来歇会。”
    昭燕是跟着安晟出来的,两人溜出禅房在寺里溜达。
    主持方丈将整个客舍与主寺隔离开来,省得影响出家人的清静,也是为了照顾皇帝的后宫女眷。不过整座佛台山都被归属在寺院当中,山院地皮也是相当可观。从禅房出来走到这里,也已经有一段不短的路程。昭燕平日身子就不好,安晟自己无所谓,和昭燕出来就得处处多考虑着她。
    昭燕早就走累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这片山头也不错,我们可以停下来看看风景。”
    安晟知她不想示弱,便也没有戳穿。
    昭燕与她走了一路却不如从前两人独处依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盖因上回因为那名宫女的事与长姐姐闹不快,虽然事后消气了,心里却实在怪忸得很,不知应该如何拉下面子求和而己。
    故而这几日得知长姐姐一直陪伴在皇祖母身边,即便嫌弃颂佛枯燥,却也咬咬牙缠着母后一起去了。
    今日是个好时机,昭燕酝酿一番主动开口:“长姐姐,那日是我不对,我不该草率轻言,干涉你身边的人。”
    安晟挑眉:“原来你憋了一路的话就是为了说这些?”
    昭燕带着病色的小脸轰地涨红,吱吱唔唔:“我这会儿跟你道歉,就是希望长姐姐既往不咎,别与我置气。”
    安晟乐了:“我什么时候与你置气了?”
    昭燕的脸涨得更红:“可你那天看上去明明生气了,要不是我跟着母后来陪皇祖母,你大抵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说到此处,她又伤心又委屈。
    安晟笑不可支:“我那天确实是生气了,我不喜欢别人对我身边人被指手划脚。可气也气过了,难道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与自家妹妹置气还非得气个十天八天才能消下去不成?”
    昭燕听见她说确实生气了,心不由地抽搐了下,可是听她的意思已经消气了,心头稍稍一松:“可我见你这些天总是魂不守舍,明明对面而坐你却看也没看我一眼。”
    安晟冲她眨眨眼:“魂不守舍那是听佛经实在听烦了,难道你没听烦么?”
    昭燕与有共感直点头,她是真的听不懂什劳子佛门学问,每次都想打瞌睡。
    “而且我是人在禅房心在外,哪有心思瞧别的。”安晟冲她勾勾手指,“你忘了你皇祖母的六十大寿快到了么?我今儿把你带来,便是想问问你要不要与我凑一份生辰大礼?”
    昭燕俨然与她拥有共同的小秘密,既紧张又兴奋:“什么大礼?”
    安晟莞尔,附耳与她小声说起。
    太后生辰这日,所有人都给她备了礼。皇帝与皇后各备一份大礼,其他妃缤大臣不甘示弱,知道她信佛尚佛喜欢菩萨,不是送金佛掌便是送玉菩萨。轮到安晟和昭燕的时候,安晟按下太后伸手讨礼的手,神神秘秘与她说:“晚些、再晚些,到时孙儿自然会给您准备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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