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也只有自己能听见,沈沛只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居然还开始跟一个孩子计较起来,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知道什么?
便是所有人都有错,她也是没错的。
南山镇的街道上铺的是些青砖,年久失修导致坑坑洼洼的,有些地方还缺了几块,沈沛怕悦悦摔了,故而走的极慢。
明明一盏茶就可以走到的路,他硬生生的走了两刻钟。
沈沛只觉得这小崽子已经把他所有的耐心都给磨光了,轻声的嘟哝道,“怎么跟你娘一样麻烦?”
悦悦听不明白,还是小心的抓着沈沛的衣摆,还轻轻的晃了晃,沈沛已经是彻底的没了脾气,认命的带着她走进医馆,“小心脚。”
“当心点。”
“小心我的衣服!别扯坏了!”
“你别给摔了。”
医馆的大门敞开着,里头坐着问诊大夫和拿药的病患,还有柜台前的伙计,原本是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事儿……这会子听见声音便齐刷刷的抬起头看向外头。
只见一个长得极其好看的陌生男人领着个孩子走了进来,南山镇的百姓们都是认识悦悦的,这会儿见悦悦身边不是熟悉的身影,纷纷觉得疑惑,“这位郎君……”
沈沛便说是来找大夫的。
大夫这边最后一个病患也已经看完,他看沈沛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倒也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这位郎君可是哪儿不舒服?”
“麻烦大夫出一趟诊。”沈沛递过去一块碎银子淡淡的开口,“带上些跌打损伤的药酒。”
大夫倒也是出诊的,只是这诊金着实给的多了些,还有带上跌打损伤的药酒?难道这郎君知道对方是怎么回事?
“不知这位郎君家中的患者可有什么症状?若是跌打损伤用不上这么多诊金。”大夫出声询问,总想问清楚些好对症下药。
“扭伤了脚,也不知严重与否,还麻烦大夫走一趟。”沈沛客客气气的开口。
也没把银子收回来,行医不易,他也不相吝色,沈沛从前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在北漠三年,他亲眼的看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抢救着伤重的士兵们……
这才会对医者诸多尊敬。
医馆里如今没有其他病患,大夫便拿着药箱随沈沛走了一趟,而后大夫终于明白,沈沛的诊金为何会给的这般多了,大夫原本以为扭伤非常的严重,已经到了来不了医馆的地步才会请他出诊,自然是想快些过去瞧瞧的。
岂料沈沛和悦悦两个依旧慢吞吞的,方才是怎么跨进来医馆的,便又怎么跨出去。
“这位郎君?”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着急吗?
“麻烦慢些。”沈沛刚才是怎么走过来的,如今就是怎么走回去的。
大夫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
孩子就不能抱起来吗?非要让这么丁点大的孩子这么走着?
大夫当然是认识悦悦的,心中也好奇悦悦为什么会和沈沛在一起,大夫虽然不是这般多事的人,可若夫人和若晨是个好人……若是有个万一……
大夫心中虽觉得沈沛不是坏人,却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敢问这位郎君让鄙人出诊的患者,可是若夫人?”
沈沛微微颔首,“正是。”
大夫总算是放下心来,随着沈沛去了若冉的家。
沈沛和悦悦在这边慢慢吞吞的晃悠着,若冉在家里却始终是坐立难安,她虽然相信沈沛,但是这出去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医馆哪有这么远?
就在若冉担忧不已的时候,沈沛终于带着悦悦和大夫回来了。
“慢一点……抬左腿,对……右边。”沈沛面无表情的指挥着,就连大夫都觉得他有点儿过分了,这孩子才多大?
偏偏悦悦还认认真真的照做。
当真是一个敢吩咐,一个敢听从。
若冉:“……”
他俩的相处,怎么那么奇奇怪怪的?
大夫一见到若冉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慢慢挪步的滋味儿可真不好受,“这位郎君,鄙人先去看诊。”
沈沛应允,大夫便上前一步替若冉查看起来,发现不过是一般的扭伤,并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有点儿淤血,只需要用药酒把淤血揉开就好。
另一边,悦悦终于放开了沈沛的衣摆,小小的孩子走的气喘吁吁,却还兴高采烈地跑到了若冉的身边。
若冉伸出手,捏了捏悦悦的小腿儿……走了那么多路,晚上会不会腿疼?
大夫不知若冉心中所想,仔细的和她交代要注意的事情,若冉点了点头,大夫见沈沛出去了才小声的问若冉,“若夫人……那位郎君,可是悦悦的爹爹?”
若冉轻轻的摇了摇头,压抑住心中的苦涩,“那是我的……一位故人。”
她什么都不能说。
“也是……这若是悦悦的爹爹,哪里舍得这么对待孩子。”大夫似感叹的开口,南山镇虽都传言若冉的“夫君”死了,可谁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当大夫的嘛,总是盼着生生死死的事情能少些。
大夫说话间就要拿着药酒替若把淤血揉开,却被沈沛给制止了,“大夫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医馆里也许还有患者,不如早些回吧。”
大夫一瞬间明白过来了,也没多问什么,留下药酒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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