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海宏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一副看破生死,无欲无求的模样,沈沛见了便气不打一处来。便把侯海宏拖到了那些小坟包面前,压着他看,“你看啊。”
侯海宏却根本不敢去看,沈沛强迫他睁开双眼,硬生生的掰着他的头颅,“你看到了吗?”
“你看清楚了吗?”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你知道,在你没有来之前,这些父老乡亲们,是怎么告诉这些孩子们的吗?”沈沛的声声质问,硬生生的憋出了侯海宏的泪,他茫然的看着沈沛,只觉得心中太过于痛苦,是他根本承受不住的痛苦,可沈沛却没有时间去顾及侯海宏的心情。
他知道,自己很残忍,可若是再这么耽误下去,只会有更让人痛苦的事情发生。
“这些父老乡亲们,告诉这些枉死的孩子们,他们的将军,一定会把海盗赶出去的。”沈沛语气平淡的松开了钳制住侯海宏的手,“死者为大,你已经让活着的人失望了,难道还要让死去的人,再失望一次吗?”
侯海宏痛苦极了。
可属于他的痛苦,还远远不仅于此。
“我……”
“站起来。”沈沛厉声的命令着他,“拿上你的剑,带上你的兵,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只要你还有一天是将军,就要保护着这里的百姓一天。”
谁都没有去动,谁也没有出声,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侯海宏,强撑着踉踉跄跄的身躯,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王爷——臣有一个主意。还希望您,可以配合。”
……
范勇一开始没有见到侯海宏还有些惊讶,结果云静竹告诉他,这是王爷和侯将军临时商议出来的计策,云静竹说的一本正经,真就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范勇虽然疑惑,也就真的相信了。
待看到侯海宏和沈沛一起出现的时候,还真以为是商量好的计策。
云静竹和俞长胜齐刷刷的沉默下来了。
她只不过是随口一扯而已,怎么事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如今误会已经解开了,王爷不是应该在岸上伏击吗?怎么会出现在船上?
海盗和西南军已经陷入了混战,屠书航此人从来都不讲什么道义,他读圣贤书,却只听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其余的在他眼里就是废话。
沈沛和侯海宏原本的商议是诱敌深入,如今倒是可以灵活多变一些,几个亲信见侯海宏和沈沛,都不知这是闹得那一出。
侯海宏随口提了一句,“计策。”
沈沛原本还以为要花费一番唇舌来解释,谁曾想范勇等人深信不疑,沈沛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
当真是,百姓质朴吗?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所以上到将军,下至百姓,都这般的纯善?
“如今怎么办?”沈沛问侯海宏。
侯海宏倒是一点也不慌,他直勾勾的盯着屠书航,仿佛要把那个人的身影,硬生生的刻印在脑海里,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缓缓靠近,到中途的时候,王爷就当我是叛徒来处置,屠书航此人阴险狡诈,善于洞察人心。”侯海宏如今的心情虽然还未曾平复,但是他清楚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的喜怒哀乐,如今根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身后的百姓,是他身后的故土。
沈沛配合着侯海宏的动作,缓缓的靠近,战船碰撞在一起,甲板上的人站不稳,船舷上的人落了海。
屠书航只觉得是看到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哈哈大笑起来,身边的狗腿子适时的开口谄媚,“还是老大有谋略。”
“那是。”屠书航丝毫不客气,“到时候活捉了大齐的九王爷,想要什么好处还不信手捏来?”
“是,是,老大英明,老大英明。”
海盗们纷纷已经开始庆祝,仿佛胜利的果实已经收入囊中,屠书航虽然觉得狂妄自大,却也没有完全丧失了理智,在一切还没有完全明朗之前,他根本不会掉以轻心。
西南军节节败退,海盗们士气大涨,深入海湾,许多的战船相撞在一起,屠书航看着西南军的士气渐渐变得低迷,心中更是畅快无比。
侯海宏越来越近,和沈沛打了起来,沈沛从一开始的惊讶,到疑惑,到最后的恍然大悟,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彻底取悦了屠书航,与其说屠书航喜欢烧杀抢掠,倒不如说他其实,是喜欢这种玩弄人心,掌控人心的感觉。
屠书航看着侯海宏和沈沛的模样,只觉得心情都愉悦了不少,没错,就应该这样,就应该这样才对。
正义?什么是正义?
不过是一些虚伪的人,在诓骗自己罢了。
屠书航看着侯海宏缓缓的勾起了唇,他心道:你瞧,这人从前不也是很正义的吗?这人不也觉得,邪不压正吗?
结果呢?还不都是一样吗?如今还不是,做了他的刽子手?
屠书航在心里冷笑,只觉得无趣极了。
双方人马一点一点的靠近,屠书航脸上的弧度也越来越大,这大齐的王爷,原来不过是个花架子?
当双方人马越靠越近,屠书航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海湾外头又出现了一些战船。
把海盗们牢牢的包围在里头。
海盗们所依仗的不过是和侯海宏的里应外合,只会烧杀抢掠,哪里会什么战略部署,什么兵法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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