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陌舟目不窥园地看着游记,刘顺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自己,还做了打呵欠、挠痒痒等小动作,怎料他呵欠打了一半,忽然崔陌舟说,“我见游记中记载的琼露糕,甜而不腻,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叫我有些馋了。”
刘顺规规矩矩站好,听到自家郎君想吃琼露糕,又联想到半月前新开张的点斋铺,“这有何难,我记得点斋铺里就有得卖,只不过一大早就得在铺子前排队,否则还不一定能买得到。若郎君想要,就包在我刘顺身上。”
他拍了拍胸口保证道。
崔陌舟无奈一笑,“你呀你,吃就最在行了。”
刘顺胸无大志,唯独对吃喝颇有研究,听到公子如此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第二日早晨,刘顺好不容易揣着热乎乎的琼露糕从后门进来的时候,却见有人在等着自己。
姜砚一挥手,她身后两个魁梧的家丁立刻上来搜刘顺的身。
刘顺一边挣扎,一边喊,“你们这是做什么!”
须臾,家丁只从他的身上搜出用油纸包着的糕点。难不成,东西就在糕点里?
姜砚一口气全吃了,肚子都撑圆了,也没发现里面有什么东西。心里纳罕,怎么会没有。
随后姜砚带人就走了,一个解释都没有。
刘顺一肚子的委屈,回到清风院,一个劲儿地倒苦水:“姜砚她就是狗仗人势,无法无天!我排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队才得到的糕点,她,她全给我吃了,你说气不气人!”
崔陌舟倒是半点惊讶也无,“吃了便吃了,再买就是了。”
“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当初在丞相府,就没人敢这般不顾郎君的面子。”刘顺垂头丧气。
崔陌舟捏着玉杯的手不断收紧,冷凝着脸,他何尝不知寄人篱下、受人摆布的苦楚。
时机未到,他只能继续忍气吞声。
镇宁司二堂内。
那日行刺的人中留了活口,姜岁玉废了不少功夫才从剩下的那人嘴巴里撬出点东西,想不到,这件事不仅与洛家有关系,还似乎牵扯到敌国卫国。事情尚未彻底查清,结果今早上那人却无缘无故地死了。
姜砚垂头丧气,“属下办事不力,没能从刘顺身上查到什么。”
姜岁玉摆摆手,“无事,你守了清风院一夜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她早就料到从刘顺身上抓不到把柄,她和崔陌舟都心知肚明。
不过,姜岁玉此举意在警告他,叫他收敛些。目的既已达到,结果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姜岁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要帮助崔陌舟位极人臣可真不容易。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她险些自顾不暇。看着眼前的一摞高高垒起是案卷,她更头疼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衙,她刚下台阶,就听到任务下达的声音。
【去西市救淳于婧】
淳于婧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她出身寒门,原本是要被卖给一个瘸子做媳妇,换聘礼给她兄长娶媳妇的。她偏偏不甘于宿命,不安于父母安排,逃婚出走,凭着一己之力考中了进士,得到女皇赏识,《嫁给残疾王爷之后》的结局中还提到过她是未来的巾帼宰相。
不过,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去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淳于婧?
【管他呢,宿主,干就完事儿了】
东西市交错纵横,行人穿梭于坊间,商人骆驼络绎不绝,贩夫走卒往来吆喝,铺面、酒楼林立,可见其繁华。
一名衣着光鲜的官家子弟,本来是骑着匹赤色骏马,优哉游哉地在路上闲逛。突然,也不知赤马是受了什么惊吓,无端端地发起狂来,挣脱了马夫的牵引,将官家子弟从背上甩了下去,在市上横冲直撞。
“快躲开!”有人呼号。
井然有序的市面陷入了慌乱。
路人皆大惊失色,急忙向两侧让开,躲避赤马的奔冲,那些不会移动的小摊就遭了秧,玩偶、零嘴等等撒得满地都是。可行动不便的老人和小孩就没那么幸运了,躲闪不及,差点被撞飞。
淳于婧本来是想到西市买些油盐,眼见那赤马飞奔嘶鸣,疾驰而来,而路旁的老妇人和稚儿明显来不及躲开,淳于婧潜意识地想拖拽他们到安全的地方。
谁知,发狂的马儿换了个方向,直接冲着她奔来。
说时快,那时迟,姜岁玉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急冲在前,一把拽住缰绳,力道之大,手都勒出了血,堪堪将马在淳于婧一寸前的位置勒住。
“还不快走!”
姜岁玉一声大喝,淳于婧的三魂六魄才回归原位,搀扶老人和孩子快速离开。
赤马扬起前蹄长嘶,姜岁玉逐渐控制不住,让周围的人赶快撤离。
【宿主,你要挺住啊!】
到后来,她体力不支,满手勒痕血迹,松开了手,赤马高抬后蹄尥蹶子,硬生生把她蹬飞撞到人家门口的石狮子上。
好疼啊。后背疼,屁股疼,腿疼哪哪儿都疼。姜岁玉痛得呲牙咧嘴,面目狰狞。
下回再也不逞英雄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位身着圆领缺胯袍衫的英武男子从天而降,骑在马背上,任凭马儿怎么奔跳嘶叫,就是紧绷勒缰绳的手,很快就把马儿治得服服贴贴。
姜岁玉弄不明白,同样是救人,有人就是孔武不凡的英雄,有人就是倒地不起的狗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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