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崔陌舟倒吸一口凉气,把脚抬起,“你是想烫死我么?”
姜岁玉仰头看向他,无措道:“真的很烫?”
明明方才她试的时候温度刚好呀。可她不了解,一般来说,女子无论是泡脚抑或沐浴的水,温度普遍都会比男子用的要高一些,崔陌舟感到不适,也很正常。
崔陌舟一时无言。她是金枝玉叶,从不会做伺候人的事,他却偏偏还让她做,这不是自己挖了坑埋自己么?他开始怀疑当初自己做的决定是错是对了。
他一挥手让她到一边去,“你歇着去吧,我自己来。”
夜已深,雨势渐小,雨打树叶的沙沙声很适合催人入睡,加之仲夏下雨的晚上格外舒爽。
姜岁玉欣然打了地铺,很有兴致地与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宋郎君是上京人士么?”
宋彦是崔陌舟的化名。
崔陌舟淡淡地应了声,显然是兴致缺缺。
“郎君是要去哪里?”姜岁玉早就想好了,若是顺路,她还能免费蹭吃蹭喝,大不了恢复身份的时候多给他一点钱好了。若是不行。那她就要另想办法了。
“失散多年的好友可能在祁州城中,要去寻人。”崔陌舟半虚半实地说了个缘由。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要去祁州呢,正好顺路,方便我照顾郎君。”姜岁玉喜出望外,一手支起身体望向床上的他。
呵。
是我方便你吧,崔陌舟心知肚明,也不拆穿她。
“郎君别看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好,其实我能干得可多了,比如……”
能吃?
“安静。”崔陌舟被她吵得头疼。
姜岁玉乖乖地躺回被窝里,不敢再多言。
崔陌舟浅眠,轻微一点的动静都会让他惊醒。屋外电闪雷鸣,轰隆阵阵,他醒后便再难入睡。
反观姜岁玉,她咯吱咯吱地磨完牙,翻了个身,又接着睡,崔陌舟看着竟有些羡慕了。
吃多了大饼容易口干舌燥,不知过了多久,姜岁玉在梦中被渴醒了。醒来后她人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半摸索半睁眼地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喝完后,迷迷瞪瞪十分自然地走到床边躺下。
她在自己身边躺下的瞬间,崔陌舟下意识地摸出袖子藏的匕首,差点把她当做刺客给杀掉,电光闪过,他看清了她的面容,立即收手。
可怜的姜岁玉还不知道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姜岁玉?”崔陌舟低喝道,“你上来作甚?”
姜岁玉睡得沉,压根就没听见他说了什么。无奈之下,崔陌舟动手摇了摇她。她还以为是自己从前养的猫儿在闹腾自己,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咪咪别闹。”
咪咪是谁?崔陌舟耳朵凑近了些,想听清她说了什么,谁知下一刻就被姜岁玉当做人形抱枕,手脚并用地环抱住。
崔陌舟浑身僵住不敢动弹,绯红从脖子蔓延到耳根,过了好一会儿,他见叫不醒她,便想把横贯在腰间的手慢慢挪开。
眼见他就要成功了,姜岁玉这厮卷土重来,手脚又缠在了回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忍无可忍之下,崔陌舟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推她下床。
“扑通”一声,姜岁玉从床上滚落,趴在了地上。她揉了揉撞疼的手肘,一脸懵然,愤懑道:“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倒挺会倒打一耙的,崔陌舟在她脑门上弹了一记,道:“可清醒了?”
蓦然一痛,姜岁玉呼痛捂住脑门,稍稍往后退,生怕他又来捉弄自己,连连点头,“清醒了,清醒了。”
“下回可还敢爬床?”他若有所指。
提到这个,姜岁玉脑海里涌现出一些片段,她登时脸红起来,只觉尴尬极了。可他说的话有歧义,她爬上床又不是有意而为之,全是睡蒙了造下的孽,她略有不服。
良久没听见她回答,崔陌舟有些不耐烦了,“嗯?”
你以为你是香饽饽,我天天想抱着你啃吗?
姜岁玉迫于某人淫|威,只好违心地说:“自是不敢了。”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崔陌舟躺了回去。
夜悄无声息地过去,清晨的时候,雨停止了,树叶杂草上挂着将坠不坠的雨滴,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泥滩。
农家夫妇准备生火做饭,却闯进来一群衙门的人,嚷嚷着大嗓门,催着他们交税。
平素里性格最是温顺的农妇,忍不住出言顶撞他们,“不是大半个月前就交过了,还不到一个月,怎地又要交税?”
大叔怕她说错话,扯了扯农妇的衣角暗示她不要再说了。
心里的怨怒积攒已久,农妇不吐不快,索性豁出去了,扭头瞪了丈夫一眼,“你别拦我。”
“话就撂在这儿了,要钱,没有!”农妇冷声道。
“你这臭婆娘,还敢顶嘴?我看是欠收拾!”衙役扬起手来就要打人。
农妇见巴掌扇过来,害怕地闭上了眼睛,半响过去,仍没感到巴掌落下来,不禁感到奇怪。她张眼望去,就见崔陌舟一手轻松地拦下了衙役欲施|暴的手。
“大清早的,何必伤肝动火,”崔陌舟沉静道,“随意动手打人,不免有损县府威严。”
话音未落,暗用巧劲把衙役推开。
后头跟上来的姜岁玉把农妇护在身后,问她有没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