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呵呵一声笑,是被自己的话逗笑了。
赵氏是阿沅舅母,阿沅不愿下她面子。可这个楚安然又是什么人?阿沅先前只是懒得同她计较。
可阿沅不是面团。如今才是真正抬起了眼,她看楚安然眼熟,实在是想不是什么地方见过,又在什么地方惹了人黑眼。
阿沅低垂眼眉道:“也是及笄的人,说话便该注意一些,当着我们长辈家里人的面没什么,若是楚姑娘将来寻了婆家,也这样德礼有违,难免被人笑话。”
阿沅只是寻常的一句话,没想到正戳中了楚安然的七寸上,她很难不怀疑阿沅是在说她嫁不出去。
楚安然是楚大爷的姑娘。楚大爷是继过爵,可老侯爷的爵位是军爵,那都是结结实实打下来的。楚大爷一个病秧子,屁股还未坐热人便没了,渐渐地,侯爵府便没落了。
所以楚安然明面上说起来是侯府的嫡女,却名不副其实。这些年来侯府提亲的,不是门槛低的,便是续弦的。楚安然怎受得了这种委屈,拖拖拉拉一直到现在都没嫁出去。
听了这话,她气的浑身都在抖:“好你个小贱/人,敢讥讽说我嫁不出去!”
阿沅还未来得及说话,她猛地站起来,往前几步,指着阿沅的鼻子骂:“你这个小贱/人又有什么能耐?还不是到头来嫁给一个低贱的残废!”
她人还未曾过去,“啪”得一声,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满室寂静中,楚安然愣愣地捂着脸,脸火辣辣的疼。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阿沅。她竟然被这个女人打了一巴掌?她是什么东西,她楚安然长这么大,还未被打过!
半晌,楚安然回过神来,喘着粗气几步走过去便要打回来。行动间,阿沅腕子上的伤口挣开了,顿时血从包着的布巾里渗出来了。楚安然看见了,伸着胳膊就要掐阿沅的伤口。
人刚扑过去,便被一边的白芷给钳住手腕。
楚安然没想到一个丫鬟能有这样大的力气,钳住她得手腕,她根本挣都挣不开,她疼的脸都白了,只能扑腾着另一只手骂骂咧咧。
阿沅护着自己的胳膊,轻轻“嘶”了一声,将手藏在了宽大的袖子里。
这是阿沅第一次打人,尽管她面上不显,那只手却一直忍不住都在颤抖,半晌,阿沅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
“再怎么说,楚大人都是你明面上的三叔,你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口出秽语,看来确实是不懂规矩。”
“既然你不知规矩,那我作为长辈,便好好教教你。”
楚安然又怒又气,手却被白芷牢牢拽住。
楚大夫人脸色阴沉,指着旁边人道:“还不快去帮姑娘!”两个嬷嬷忙过去帮忙。
她没想到宋沅这个小贱/人,打了人还这般牙尖嘴利,竟然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该死!她恨不得上去还她两巴掌,偏那赵氏坐在一边好整以暇的看戏。
她只得指着一边的白芷,指桑骂槐道:”你这小畜/生是仗着谁的势?还不快快松手!破了安然姑娘的油皮仔细我将你皮剥了,发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
一片混乱中,外头突然有人朗声道:“楚大夫人好大的威风。”
楚大夫人一回头,远远看见明三走了过来。
第12章
楚大夫人手上的动作一下顿住,她强笑一声:“明指挥怎么来了?”
明三见她假模假样,回道:“我若不来也不知竟大夫人竟要发卖我们西院的人。”
“最下等的窑子有什么好的?不若送去刑司去。楚姑娘同我西院的人一起去,当着主事的面,也好分辨分辨。”
他抵着唇一声口哨,数位黑衣劲装的人从隐蔽处现身,分开人群,虎视眈眈地围住了茶寮。
军司的人,大夫人吸了一口凉气。这么些年,她在楚珣面前做低伏小,北院与西院相安无事,从去年,楚珣奉命北征到如今,她足有一年多未见过军司的人。时间太久她便给忘了。
军司直属皇上,可以随意处置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和朝廷官员。遑论她这个七品的诰命。
楚大夫人一面后怕,一面又觉得奇怪,明三是楚珣的臂膀,既然他来了,这一切必定是楚珣的意思。
据她所知,楚珣与这个女人之前是未有交集的,那因何楚珣对这个女人与众不同,甚至是青眼有加?
几日前,那个小孤女进了刑司,楚珣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救这个她。还有今天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巧?北院刚闹出事来,甚至这小孤女都不是下风,明三竟然来了。
这么多年,楚珣的人踏入北院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竟然会为了这点小事出头?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难道是旧识?大夫人的眸光逐渐晦涩,深沉地看了一眼阿沅。
半晌,她低声道:“明指挥许是听错了。”
明三道:“听错?那大夫人说的是什么?”
大夫人听见这话知道这事不能善了,她不愧是活了这么久的人精,当着众人面,她将楚安然往跟前一扯,一巴掌扇过去,“啪“得一声,楚安然脸颊高高肿起,楚安然脸一偏,唇角登时便出血了。
楚安然一愣,散着头发讷讷地喊了声:“娘。”
大夫人冷着脸:“我怎生出你什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她转头厉声吩咐周围的嬷嬷:“还不快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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