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洲还未回答,他脑后就遭到一记重击,随即面前渲染起一阵昏黄的呛人烟雾,他眼前一黑就滚到在明思令身侧,不省人事了。
等贺之洲再醒来,发现自己已躺在县衙厢房的床榻里了。
小四和二弟杨东来、三弟卫遒,以及黄县令正焦急地站在床榻旁,担忧不已。
“大哥,你终于醒了。”小四欣喜地推开满头是汗,正给贺之洲针灸的医官,一把拉住大哥的手。
贺之洲微微蹙眉抽手,他爬起来,又捂住自己头疼欲裂的头,发现上面裹了厚厚的布巾。
“大哥,你遭了暗算。还好,只是皮肉伤。”杨东来拽开喜形于色的小四,瞄了一眼医官:“劳烦这位医官,把煮好的药汤送上来。”
“嫌犯呢?”贺之洲摆摆手,四下张望,神情有些急躁。
“大概被同伙救走了。”小四挠了挠头,低头小声道:“咱们出来找大哥时,只看见你一个人躺在地上。现场还发现有未曾燃烧尽的迷药粉末。那个野婆子,不见了。”
“咱们中计了,对方有备而来。先在县衙纵火,吸引众人注意,再让老大落单,趁机下手救人。”卫遒半眯着眼睛,思忖道。
“不过,以大哥身手,应该不会轻易被暗算啊。”杨东来与卫遒对视,心下都暗自一紧。
“是不是那野婆子,故意装死?趁着大哥度气给她,再出手偷袭。”小四紧张地捧住贺之洲的脸颊,死死盯着他唇瓣,小声嘀咕着:“有没有旁的地方……受伤?”
贺之洲耳根一阵燥热,他用力推开小四,绷着脸喝道:“若非你鲁莽,也不会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
“是度气时,被暗算的?”杨东来扬了扬眉,终于憋住笑:“原来如此。不知道,是哪位明姑娘?莫非……是那位懂医术的漂亮姑娘?”
“大哥,我已打探清楚,夜姓少年乃夜魔宫少宫主,常陪在他身边的姑娘叫明昭,似乎是明堂之人。”卫遒赶忙接话。
“才不是,是另外那个打人很痛,脾气古怪的。”小四咬牙切齿道:“她居然装死偷袭大哥,着实恶毒,等我再抓到她,决不轻饶。”
“住口,并非她偷袭我,她中了摄魂术。这位明姑娘,恐怕并非真正的凶手。当务之急,要先找到他们一行人等。黄县令,立刻悬赏通缉,全城搜捕他们一行五人。不过,不许伤了他们,一切都等本司见过再裁定。”贺之洲踢开身上的锦被,从床榻上跳起来。
“遵命,大人。所需一切配合,下官竭尽全力,听从调遣。”黄县令毕恭毕敬鞠礼。
他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悲愤道:“犬子遇难,其中冤屈,就都靠各位大人出手相助了。祥瑜我儿,他死得好惨啊,呜呜呜……”
“黄县令,本司奉皇命暗中追查凶案,汴梁接连有九位重臣被毒杀,我等根据线报一路追查到沙绾镇,本不想惊动你。但你儿子黄祥瑜昨夜被人毒杀,还有何老鬼……以及倚翠楼的两个舞姬。他们所中莫名之毒,与汴梁毒杀案相同。那咱们,自然会追查到底。你好好办差就是。”卫遒缓缓道。
黄县令抹着眼泪,鞠着躬,倒退到门口:“那就辛苦各位大人了,有任何需要就吩咐下官。下官告退。”
贺之洲站在窗前,并没有理睬黄县令。卫遒挥挥手,让诚惶诚恐的县令下去候命。
医官捧了一盏药,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不敢进来。杨东来接过药碗,递到贺之洲面前。
“大哥,喝药吧。”他看着沉思中的男人,对方眸光幽远,似乎出了神。
贺之洲默默接过药盏,看了几眼缥缈而上的热气,不送声色连药带碗,全都扔到窗外去了。
“另一个,是什么来头?”他冷冷问。
杨东来愣了片刻,卫遒却听明白了,他凑到贺之洲身畔,在其耳畔低语:“另外一位明姑娘,叫明思令,今年十六岁。是明堂圣女,据说可起死人而肉白骨。”
“起死人而肉白骨?能气死人才是真的。”贺之洲忍不住凛声抱怨,他摸了摸鼻梁上的淤青,似乎还有尚未散去的痛感。
“那夜之醒乃术师,想必自然会些玄妙之术。也许就是他偷袭大哥再救人。毕竟,那明思令是他未婚妻,也即将继任明堂堂主,并非寻常百姓。”杨东来也走过来,解释着。
“知道了,下去吧。”贺之洲忽然提高了声音,脸色阴沉:“我累了。”
“大哥,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小四吃惊,还想再问,却被会心的卫遒拽着衣领子往外拖。
“大哥,那你先歇息,有了……明姑娘的消息,咱们第一时间告诉你。”卫遒一路拖,一路大声道。
“三哥,你对那野婆子客气做什么?还明姑娘,若让我逮着她,我先……”小四做了个砍一刀的手势,却被卫遒兜头盖脸一巴掌打蒙了。
“小四,你是真傻啊。没看出来,大哥眼神都不对吗?”卫遒一把勾住小四肩头,小声威胁:“咱们跟大哥十几年了,你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心神不宁吗?弄不好,这野婆子再成了咱们大嫂也不一定呢。”
“你胡说八道,野婆子是嫌疑犯。大哥才不会假公济私,枉法徇私呢。”小四挣扎着。
“你没听大哥刚才说,这明姑娘不是真正的凶手。说明大哥一定有新线索了。”杨东来瞪了一眼小四,教导着:“你啊,总是冒冒失失的。我觉得,三弟说得有道理。原来不是那个明昭,也对,大哥又不是没见过美人,公主看上他如何,还不是冷冰冰拒绝。这明思令确实与众不同,有点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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