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院子是夏家租下来的,方才是沈祖父听说沈徵要进城特意来夏家等着的,这时已走了,晚上夏犹清和夏母睡在一起,夏犹清便问:“阿娘,他们都住在沈家大伯家去了?”
夏母道:“他大伯贪图岳父家宅院好,自己这么多年还住在岳父家呢,哪里能把亲戚都请到家里去,可他亲爹不请进去又怕旁人指摘,沈林又怎么说也是他儿子,那侄子沈科又等着考试,万一将来混个人模狗样,他也不敢太苛待了,便把老爷子请家里住,其他人都住到后头的罩房里去了。”
“那么多人想来住的不大舒坦。”
次日一早,沈徵便已坐到了屋里,一脸丧气。
夏母才洗了手从里屋出来,看见沈徵在一把将夏犹清又推了回去。
夏父指着桌上的一摞摞食盒道:“慎之说怕咱们人生地不熟,不知何处买吃食去,特意一早送来的。”
夏母纳闷道:“这傻孩子,我们把厨娘都带来了,哪里要去外头买。”
可说完又觉得这话不给面子了些,便笑道:“知道你有心,可吃了饭了?来一道吃。”
沈徵二话不说便坐了下来,夏母却冲着里屋道:“金儿,出来拿些吃食送到里屋陪阿窈吃了。”
夏渝笑得坐下来啧啧掰着个馒头道:“有的人机关算尽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夏母嗔笑一眼瞪过去,道:“不是故意不叫阿窈出来,既有这么个讲究,还是宁可信其有图个吉利。”
沈徵乖乖点点头,重重打了个哈欠,夏渝便问:“怎么一大早这么困?”
沈徵低头嘟囔道:“没睡好。”
夏父道:“哎,那么些人是住不好,去我那屋躺一会儿。”
沈徵摇头道:“不用了爹,我还得去府衙呢,天不早了我这便走了。”
说着沈徵咬了个包子便出去,夏母嗔道:“一口一个爹,比叫他亲爹还殷勤呢。”
夏渝哼道:“反正沈家二叔也不是他亲爹……”
夏母才瞪他不要乱说话,又听门外有脚步声,还以为是沈徵又回来了,待侍人挑起纱帘一看,竟是沈科。
“夏伯父,夏伯母,小侄有礼了。”
沈科一身干净青布袍,面容秀气举止斯文,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夏母迟疑了下,笑道:“三侄怎有空过来?快坐。”
沈科却仍站在屋里,迟疑了一会儿才道:“伯母,小侄其实是有事相求。”
“我娘要我多和京里的公子们交际,可从家出来时没带许多银钱,到了京城这些日子也花了不少,今日又要请客送礼,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我娘便让我来伯父伯母这问一问,能否周济一二。”
一两银子便是一顿好饭了,便是京城难道几十两还不够?夏父便取出五十两银票道:“不说借不借,这算提前贺你金榜题名了。”
夏母有些不高兴,可也不好让夏父改口,便没说什么,谁道沈科却道:“夏伯父,我娘说得五百两。”
“……”
夏家夫妻俩差点给噎死,夏母眼睛一转,便道:“三侄,我们出来的匆忙,也拿不出那么些钱。”
既然直说没有了,沈科也没脸再张口,便拿着五十两回了家。
夏母回来气得道:“他们家人也好意思张口,当初欺负我囡囡,我如今都是看在他们家老爷子的份上才没翻脸,五百两,我看他们家一起上称卖了也不值五百两。”
夏父也道:“京里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没有,他们扔个三五百两进去又算什么,不过打水漂。”
夏母又数着银票道:“再说我是有钱,那还得留着给我女儿买宅子呢,难道成了亲要和他们一起挤到旁人家屋檐底下?”
这么一说越发不能忍,立时便对夏渝道:“去给你妹妹买个好宅子,要有花园有花池房子不能太小地方不能太偏。”
夏渝一边笑着拿着钱出去,可才上街被一卫兵拦了下来,一抬头,见沈徵在楼上趴在栏杆上挑着眉毛道:“上来请你吃酒。”
夏渝跟着侍人上了楼,见沈徵身边还有几个人,不过他自己单独坐了一个小案子旁,桌上只一壶茶。
夏渝坐下左看右看,沈徵靠在窗边问他:“瞧什么,我可没干什么不该干的。”
夏渝哼了声:“你敢。什么事,没事我可走了,有正经事做呢。”
沈徵抬起下巴笑了笑,道:“什么正经事,是不是要去买宅子?”
夏渝气得指着他道:“我爹娘还说你傻,你鸡贼得很,今天早上是故意的吧。”
沈徵却直接点头道:“正是,我昨晚听见我三叔三婶商量去你家讹钱呢,爹娘把钱拿去买宅子了,他们也没话说了。”
“你瞧。”沈徵拉开门指了指隔壁,见沈科正在对面的屋里,他故意装作才看见惊讶道:“沈科,原你竟也在。”
那头的人纷纷看过来,便见沈徵含笑倚在门边,这时却有人认出他来:“呦,沈指挥使。”
沈徵摇头笑道:“不在军中,李公子不要客气。”
这个姓李的是郡主的外孙,以前去军中混过官做和沈徵相识,他可是那屋里头最受恭维的人,沈科花了钱找人才进得那屋,可却也只能坐墙角。
李公子又看看沈科道:“这位公子原也姓沈,是慎之的本家?”
沈徵道:“是我堂弟,李公子来赏脸吃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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