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巴翘着腿舔毛舔到一半,被两条胳膊一勒,差点岔气。要不是猫科动物骨骼柔软,他非闪着腰不可。
他挣开丹的怀抱,抖了抖毛,还没站稳,丹便又跟过来,整个人都扑到他背上。
虽说是名义上的兄弟,但没有血缘关系,又不像艾玛一样自小一起长大,辛巴对丹并没有多深厚的情谊。就算是从头相处熟悉,人类之间来往讲究个循序渐进,动物也同样受不了刚认识三天就蹬鼻子上脸的自来熟。
辛巴有些不高兴,也就忘了乔安娜不准对弟弟动牙的叮嘱。他皱起鼻子,扭过头,打算给不懂分寸的弟弟一点教训。
动物会用轻咬表示自身的不悦和警告,这样的力度落在同伴身上,只会带来轻微而不致受伤的刺痛,但人类身上没有皮毛的缓冲保护,同等的轻咬,几乎等于四个血洞。
乔安娜在辛巴扭头的瞬间就察觉了他的攻击意图,赶过去制止已来不及,她一声断喝:“辛巴!”
辛巴耳朵一抖,及时收住了力道,饶是如此,一侧犬齿还是在丹手腕上拉开了一条浅浅的口子。
丹愣了愣,看看辛巴,又看看手腕上开始往外冒血的伤口,眉毛一皱,嘴角一撇,号啕大哭。
一病未愈一伤又起,乔安娜愁得都快掉毛了。她训了辛巴一顿,咬开一瓶水,衔在嘴里,给丹冲了冲伤口。
卫生条件摆在这,她能做的就这么多,会不会感染,全看运气和丹自己的抵抗力了。
大概是这几天的霉运终于走到了头,乔安娜安抚好丹,又说服辛巴留下好好照看,出门为丹找食物的时候,碰见了生活在树林里的狒狒群。
飞机坠毁时发出的动静把狒狒们吓得四散奔逃,拖家带口跑到树林另一端避难去了,观察了几天没发现异常,才慢慢迁了回来。
毕竟同为杂食的灵长类,乔安娜觉得观察狒狒的食谱能给喂丹吃什么带来启发,而事实上,确实是这样。
狒狒们在无花果树上攀爬穿行,不时停下来,从树枝上扯下手掌大小的圆形物体,塞进嘴里。
乔安娜定睛细看,茂密的树叶下,分明簇拥着一个个与树叶颜色相近的圆形果实!
既然是无花果树,当然会结无花果。不过果实藏得太深,要不是亲眼见到狒狒采食,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能给丹吃的食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乔安娜喜出望外,一时没注意掩盖身形,在附近觅食的几只赤羚看见了掠食者的身影,立刻紧张起来,发出了口哨般的叫声。
赤羚是喜欢生活在狒狒群活动区域周边的一种羚羊,危险来临时,赤羚和狒狒会通过叫声互相警示。
赤羚的警告引起了狒狒们的警觉,负责放哨的哨兵爬到一棵树顶端,也发现了草丛里的斑斓皮毛。它立刻向族群报警:“啊!”有花豹!
乔安娜旱季时袭击狒狒群留下的威压尤在,没有狒狒怀疑警报的真实性。它们迅速下了树,聚集到一起,成年雄性狒狒将雌性和幼崽围到中间,严密保护起来。
乔安娜无心与狒狒们纠缠,当务之急是给丹找吃的,她爬上树,折断几根结的果子比较多的树枝,咬在嘴里,启程返回。
她原本还有些担心两个孩子因早先的纠纷心生罅隙,结果回去看到的场面,彻底打消了她的疑虑。
两个小家伙躺在一起,丹受伤的一只手抓着辛巴的尾巴,脑后枕着辛巴的一条后腿,辛巴的下巴搁在丹的腰侧,都睡得正香。
乔安娜盯着没心没肺毫无芥蒂的小朋友们看了一阵,心情明媚不少。她放下无花果,悄悄走过去,在他们身边趴了下来。
年幼孩童的新陈代谢很快,自愈能力十分强悍,第二天,丹手腕上被辛巴牙齿划伤的伤口就结了痂,很快,烧也彻底退了。
他起初不知道无花果能吃,乔安娜身先士卒地咬下一个做了示范,他才有样学样,抓起青黄的果实往嘴里送。
吃的问题总算是暂时解决了。
不过果实带来的饱腹感持续时间不长,没过一会,丹又饿了,砸吧砸吧嘴,目光习惯性地四下扫视,寻找能吃的东西。
他看见了因为打不开而被随意丢弃在一旁的那罐奶粉。
他把奶粉罐抱到怀里,开始摆弄。
他手指的力量依然不太够,折腾半天没掰开,再次向乔安娜寻求帮助。
乔安娜本想表示爱莫能助,转念一想,倒也不是完全做不到。
她在周围找了一圈,叼起一块比较扁平的尖石,在盖子边缘试了试宽度,感觉可行,把石头放到丹手边。
她只能帮他到这了。
人类最大的优势是会灵活运用工具,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丹抓着石头,比划了几下,灵光一闪,瞬间领悟了乔安娜的暗示。
他将石头的尖端塞进奶粉罐盖子的缝隙,几经使力尝试,他最终以罐子边缘为支点,撬开了盖子。
即使可能是无意的巧合,乔安娜也还是为丹的成功感到激动和高兴。
如果丹无师自通了杠杆原理,就说明他是个聪明的小天才;如果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同样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丹也很兴奋,丢开石头,伸手进去,抓起一把奶粉,塞进嘴里。
奶粉的香味吸引了旁边的辛巴,他凑过来,探头想去舔奶粉罐里的奶粉,无奈脑袋太大塞不进开口,只好退而求其次,不住去舔丹的指缝和嘴边簌簌落下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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