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乔安娜沉默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抓住机会给辛巴上一课,“一般情况下,不要独自招惹河马。”
“唔……”辛巴想了想,问,“那什么是不一般的情况呢?”
“如果有同伴协助,也许可以把河马当做猎物。”
辛巴歪了歪头:“什么是同伴?”
乔安娜一愣。
她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狮子习惯成群生活,成长环境会自然而然让每只小狮子领会到团结协作的好处,而辛巴从小跟着她一起长大,既没有可以合作的兄弟,也没有学习的模板,连同伴的概念都模糊不清。
虽然他们一家跟一群狮子比邻而居,但母狮们多数时间都不太友好,她不可能一天到晚跟在狮群屁股后面让辛巴学习。偶然的耳濡目染作用不大,辛巴依然更习惯花豹单打独斗的行为模式。
乔安娜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说明。
她叹了口气,把爬到脑袋上的丹抖下去,说:“有机会的话,你迟早会遇见的。”
她和辛巴都没料到,两天后的夜里,‘机会’就出现了。
大河边有来往饮水的动物,这样的天然狩猎场,自然不会只有乔安娜一只掠食者光顾。
太阳落山,没了烈日的炙烤,温度稍微降了下去。尽管只有五六度,但也能让热了一天的动物们喘口气。
伴随着愈发浓烈的狮子气息,河对岸出现了狮群的身影。
总共有八只母狮,两只雄狮懒洋洋地跟在后面,为她们保驾护航。
这是曾经袭击过雅典娜狮群的四只雄狮所领导的平原狮群。
平原狮群曾经有十只母狮,前任狮王战败、新狮王接管狮群时,两只母狮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狮群。雄狮会杀死非亲生的幼崽,母狮阻止不了这场本能注定的谋杀,但当时的五只小狮子已经年满半岁,度过了生命中最容易夭折的时期,比起放任他们被杀,他们的母亲选择了为他们谋求生路。
其他的母狮们或是没有生育幼崽,或是幼崽早早夭折,没有幼崽的牵绊,她们留了下来,接受了新上任的狮王。
八只母狮中有五只的腹部已经高高隆起,她们怀上了新狮王的幼崽。新生命的快速成长需要营养,维持一个拥有四只雄狮的大狮群的生活也不太容易,几乎每天,狮群都要为捕猎奔波。
所幸狮多力量大,雅典娜狮群会烦恼的,在平原狮群眼里不是问题。团结的狮子所向披靡,加上雄狮的帮助,狩猎大象都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狮群原本的目标是河边饮水的黑斑羚和斑马,不过走到河边后,他们改变了主意。
——他们准备狩猎河马!
一只成年河马一顿能吃掉四十公斤的草料,但干旱和河马群的频繁采食让岸边的青草所剩无几,为了填饱肚子,河马们只能不断往远处走。
河流是河马们赖以为生和躲避危险的安身之所,离岸边越远,它们遭到袭击的概率越大。
一只贪嘴的公河马为了独享更多的草料,独自离开了同伴们。它体格庞大,有着强壮的四肢和强悍的下颚,这些是它争夺更好的水域和与雌性|交|配权利的成功秘诀。
公河马信心满满,自以为能处理好一切威胁,然而,被一群狮子团团围住时,他开始为自己的自大后悔了。
河马跑起来不算慢,但囿于体重,它们耐力很差——比狮子还差。
短暂的拉力赛后,公河马被狮群追上了,一只雄狮拦住它的去路,另一只雄狮跳上它的脊背,在他的背上啃咬,试图把它扳倒。
一百九十公斤的体重能制服一头非洲野水牛,但对于河马来说,这样的压力还算可以承受。生命遭到威胁,它更是铆足了全身的劲,拼死抵抗。
一场搏斗持续了小半夜,最终,河马险险死里逃生。
微熙的晨光中,公河马蹒跚着回到了河边,它虽然成功从狮子口中活了下来,但狮子的爪牙也没让它多占便宜。再厚的皮肤也难敌凶狠的抓咬,它身上满满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痕。
七八只麻雀大小的小鸟攀附在它身上,啄食着伤口附近的寄生虫。
这些小鸟是牛椋鸟,平时会落在各种大型食草动物身上,帮寄主们吃掉皮肤上的寄生虫。但它们其实并非善类,一旦寄主受伤,它们也不吝于吸食寄主的血液。它们甚至会故意将结痂的伤口啄开,把血液和创口周围滋生的寄生虫当成长期的食物来源。
公河马身负重伤,背上的小吸血鬼们则成为了压倒它的最后一根稻草。它拼着最后一口气走进河里,便再也没了力气。
继教导辛巴何为团队协作后,乔安娜很快又给辛巴上了一课:有足够能抓到猎物的能力是一回事,但一旦选择的是没有十成把握当场制服的猎物,煮熟的鸭子也能飞。
河马们对死去同伴的哀悼和鳄鱼的浑水摸鱼推动着死去的公河马的尸体,第二天傍晚时,尸体从对面飘到了乔安娜一家所在的这侧河岸。
花豹的牙齿很难咬开河马坚韧的皮肤,鳄鱼们则不一样。
前来吊唁的河马一走开,等了半天的鳄鱼们立刻围了上来,你一口我一口地撕扯起公河马的尸体来。
乔安娜不想错过这顿白给的美餐,不过从鳄鱼嘴里夺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她暗中观察了两三个小时,始终没找到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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