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辛巴还没独立,没有自己的领地,突然发现她失踪,慌乱之下去向的可能性太多了。
他也许会跟着带走丹的野犬们走上一截,顺路蹭吃蹭喝;也许会不死心地继续到处找她;也许会努力尝试自行捕猎,然后追着猎物不知不觉越跑越远……
总而言之,辛巴已经不一定在这附近了,而在茫茫大草原上寻找一只动物的难度她亲身体会过。
她果断决定变更目标,先去找艾玛。
至少艾玛的领地确定了,领地这种东西可不会随便乱跑。
乔安娜即刻启程,前往位于西南边的大片平原。
她的选择是对的,很快,她就在一处显眼的地标上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灌木丛的树枝上还挂着一两簇黄色的毛发,痕迹很新鲜,说明主人刚来加固过标记。
她循着气味一路找过去,顺利找到了正在一棵树上磨爪子的小猎豹。
艾玛也很快察觉到了其他生物的靠近,飞快扭过头。
发现来者是一只花豹后,她明显紧张起来,微微伏低身子,双耳后压,尾巴焦虑地弹动,来回抽打着空气。
乔安娜又往前走了两步,艾玛的鼻子皱了起来,嘴角咧开,龇出尖牙。
——被亲手养大的女儿当敌人,差不多可以去参加史上最惨孤寡老母亲评选了。
情感上感到失落,理智方面,乔安娜又有些欣慰。
按照泰哥跟她说过的“猎豹我吃过好多只了”的说法,花豹其实是猎豹的一大天敌,艾玛自小被她养大,还能对花豹留有戒心,这非常难得。
第一反应是保持距离,总比傻乎乎地见到一只花豹就主动倒贴兼自杀好。
乔安娜站定脚步,平和地看着嘶嘶哈气以示威慑的小猎豹,唤:“艾玛。”
艾玛处于上风向,闻不到乔安娜的气味,但辨出了这声呼唤。
那双棕褐色的眼睛里的戒备立刻消散了,一时如春回大地,雪融花开。
她激动地迎上前来,跟乔安娜碰了碰鼻尖,验证气味,彻底确认身份。
欢迎仪式一如既往地持续了好一阵才停下,艾玛绕着乔安娜转了一圈,反复确认母亲身上没有伤口,才放心地回到乔安娜面前。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看乔安娜的脖颈,又抬眼看看乔安娜,眼神中明确透露出疑惑。
乔安娜的脖子上,套着一个项圈。
这是志愿者们把她送回来之前给她套上的,上面有小型的GPS定位仪器,方便他们追踪她的位置,回访她的情况。
乔安娜曾经一度想抗议:这玩意实在太像狗项圈了!我堂堂一只花豹,不要面子的嘛?!
无奈她当时中了麻醉,身不由己——当然,即使没处于麻醉状态,她的反对意见也不会被接收。
重获自由后,乔安娜别扭了好半天才习惯脖子上多了个东西的感觉,现在被艾玛一看,她又觉得不自在了,直想把脖子缩到肚子里去。
转念一想,艾玛应该从没见过这玩意,说不定还会觉得这是稀有的装饰品呢?
孩子面前千万不能丢脸,就算是狗项圈,也得戴出皇冠一样的感觉!乔安娜给自己打着气,昂首挺胸,坦然接受艾玛的打量。
她高估了动物们对外表细节改变的关注度,艾玛研究了一小会,确认项圈不会对安全构成威胁,就坦然接受了它的存在,继续伸过脑袋来蹭她。
母女俩互相磨蹭着脸颊、耳后,留下自己的气味,并沾染对方的气味,让双方的信息素混合成一体。此时,她们身上相近的气味就类似于人类的户口本,清楚直白地证明着她们是一家人。
做完这一系列工作,久别的思念和重逢的狂喜也缓冲得差不多了,乔安娜和艾玛各自坐下,开始交换近况。
鉴于花豹猎豹语言不通,沟通环节多半时间是在鸡同鸭讲。不过声音语言在动物们的交流中占的地位本就不太高,乔安娜当花豹当了这么久,早学会了从一些细节中获取信息的诀窍。
艾玛身上的气味清新,没有疾病伤痛特有的腐朽腥气,眼睛明亮,毛发柔顺有光泽,说明没有饿肚子,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十分良好,生活质量不错。
……就是瘦了点。
花豹妈妈又看了女儿两眼,挑剔地补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猎豹们有着祖传的纤细身材,吃胖难如登天,除了还没长个子之前短暂的一段胖嘟嘟圆滚滚的时间,艾玛这辈子大概再也摆脱不了‘瘦’这个评价了。
确认女儿安好,乔安娜的心放下了三分之一,继而又操心起剩下的三分之二。
“你这阵子见过辛巴吗?”她问艾玛。
艾玛不愧是被她养大的,虽然只听懂了‘辛巴’一个词,但还是靠脑补顺利领悟了她的意思。
小猎豹张嘴答:“冒呜!妙!”
相较之下,乔安娜就远不如艾玛有灵性了。
艾玛的回答,她……她一个字都没听懂=?=
并且因为又一次联想到了家猫的喵喵叫,她甚至还有点想笑。
艾玛叫完,停顿一下,观察乔安娜的反应。明白母亲没听懂,她干脆站起身,示意乔安娜跟她走。
走到领地的边界时,她停了下来,定定望向一个方向。
乔安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边问:“在那边?”
小猎豹纤长的睫毛抖了抖,是一个肯定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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