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不好抓,走了。”她催促着辛巴,继续踏上遥遥无期的寻找之路。
草原上没有现在社会那么快捷便利的交通网,要到哪去全得靠四条腿走,之前乔安娜花了十多天的时间走到还在据点时记下的野犬群的坐标位置。可惜数据过期太久,别说野犬们和丹的踪影了,连它们留下的陈旧气味都没嗅到半点。
不得已,她带着辛巴,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搜索寻找。
迄今为止,又是近十天。
乔安娜边走边想,自从被放归,据点那边的动态她一无所知,也许志愿者们抓着丹了呢?
不过,就算没抓着,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放弃对野犬们和丹的监控,也许她可以借用一下他们做标记的地图?
对啊!她怎么没早点想到这点?
俗话说越忙越乱,太着急的情况下,人和动物都可能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乔安娜悔不当初,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唯一的补救措施,只有在发现问题后及时改正。
她改变计划,原路折返。
这种情况下,乔安娜总是格外怀念人类发明的各种地域标注和先进导航工具。
好在大自然是万能的,没有指南针的帮助,她也能通过日月星辰和树木进行定位,朝着目标方向进发。
走了几天,目所能及处还是一片苍茫的平原,哪怕旁边一直有条河充当地标,在环境的衬托下,也显得千篇一律。
辛巴起初还会抱怨这趟仿佛永无尽头的漫长旅途,乔安娜从耐心安慰到后来权当没听到,渐渐的,他也懒得多花力气抱怨了,每天除了苦行军和吃饭就是抓紧时间补觉,一刻都不闲着。
日子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一天天溜走,就在乔安娜的心情被疲惫和焦虑双重折磨得崩溃到美食也难以治愈的时候,眼前终于出现了希望的曙光。
——一片一米多高的栅栏立在平原上,向左右两端横桓铺展开去,将两端的世界牢牢隔开。
乔安娜并不知道据点周边有没有栅栏,不过她记得地图上显示,距据点几公里外有个当地的村落,方圆十几公里内的所有据点的日常食物补给都来源于那。村民会放牧,所以村子周边肯定会有栅栏圈起来的草场。
周边没有独特的地标作参考,她其实不确定眼前的栅栏就是那个村子的栅栏,但反正一路都是两眼一抹黑全靠直觉和瞎猜到处走,也不差这一次了。
她没有考虑很久,便径直朝栅栏走过去。
辛巴还记得之前靠近栅栏被牧民开枪恐吓的那一次,熟悉的场景再现,他不敢再往前走了,顺带还拦住了乔安娜,不让她去‘送死’。
如果说辛巴还是小小的幼崽时,乔安娜的身体在他眼中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那么现在,母子角色算是完全反了过来。乔安娜试了几次都没能突破辛巴的阻拦,只好停下来,耐心跟辛巴解释。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帮助过我的那帮人类吧?”她说,“我是要去找他们。”
辛巴难得谨慎了一回:“可是……万一好的人类没找到,先碰到坏人怎么办?”
乔安娜一想也对,她在动保组织志愿者和护林员的小圈子里出名了,不代表普通的当地人也听说过她的事迹,在那些人眼里,她依然是一只危险的野兽。
她脖子上戴着追踪项圈,只要她不威胁到人和家畜的安全,牧民应该不会随意对她开枪。但这也不是绝对,更何况,她还带着辛巴。
乔安娜思索了一阵,决定避开常有人活动的主路的方向,从另一侧绕路过去。
她的判断很正确,与主路相对的后山人迹罕至,草木丛生,与未开发的野外差不多,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野生动物留下的气味。连栅栏都显得很陈旧了,木头栏杆发霉腐坏,铁丝上满是红褐色的铁锈,几乎能完美与环境融为一体。
乔安娜走了小半天,就发现了一处栅栏倒塌的断点。
她朝那个位置走过去,想看看具体情况,判断该不该从这个地方进入。
离缺口只有三十多米的时候,缺口处的那蓬安静的乱草蓦然骚动起来,枯黄的草茎抖动着,“沙沙”作响,似乎有什么动物正在草里打滚。
乔安娜和跟在她后面的辛巴都是一惊,警觉地停住脚步,立起脖子,向躁动的草丛投去探究的视线。
枯草长且杂密,将外面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风向也不对,闻不到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动物。
乔安娜习惯性地侧过身,将辛巴拦到身后,以免草里突然钻出来一只狮子或是鬣狗,对她们发起袭击。
然而,她预料到的一切危险情况,都没有发生。
那丛长草只是剧烈地抖动着,幅度之大,连带倒塌在草地上的栅栏铁丝网都被牵扯得不住摇动,却始终没有任何动物从草里现身。
乔安娜的戒备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跃跃欲试的好奇心。
她让辛巴留在原地等待,自己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步一顿,防备着可能的偷袭。
随着距离的拉近,草丛的动静愈发激烈,比起打滚,倒更像是有动物在里面厮打了。
突然间,晃动戛然而止。
乔安娜脖子后的毛都紧张得竖起来了,立刻停下脚步伏低身子,两只耳朵锁定前方,瞳孔紧缩,一秒内做好了反击或是逃离的准备。
让她没想到的是,紧接着,长草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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