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如既往朝前流动,旱季一如既往漫长又难熬。
这天乔安娜运气不错,出门没多久就遇见了一小群黑斑羚,经过一番潜伏和追击,在辛巴和泰迪的协助下成功捕获一只。
抓到的是只半大的幼兽,只够乔安娜吃个八分饱,如果再算上辛巴的份,就只够她们母子随便垫垫肚子。
她算了一下,觉得还是用这只小黑斑羚还欠的人情更划算,便无视掉辛巴的抗议,大方地把猎物留给了这段时间没少受她指使干活的泰迪,带着辛巴去追逃走的黑斑羚群。
可惜这回幸运女神没能眷顾她,她顺着留下的踪迹追过去时,黑斑羚群已经被以雅典娜为首的母狮们截胡了。
狮群的小狮子们不小了,五只青少年的胃口,每天都是笔巨大的开销。
乔安娜躲在草丛里,看了看母狮们抓住的两只黑斑羚,毫不怀疑,只要她出现,母狮们绝对不会介意把她也咬死当加餐。
没办法,黑斑羚是吃不上了,她带着辛巴折返,半路分开,分头搜寻其他猎物。
旱季时的机会总是稍纵即逝的,错过一次,就可能再也遇不上第二次。乔安娜沿途抓了些小鸟蜥蜴塞塞牙缝,最终勉强能拿得出手的成果,也只不过是一只亚成年的雌性赤羚。
她吃掉赤羚的内脏减重,拖着剩余的部分返回跟辛巴约定好的碰头地点。
辛巴的猎运想必也不太好,乔安娜一边等一边小口小口进食,直到把猎物吃掉一小半,辛巴才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一无所获,意料之中。
毕竟早些时候抓到过一只黑斑羚,不过被她转手送给泰迪还人情了,乔安娜没有苛责辛巴,而是默默把剩下的赤羚肉都丢下树,让给了沮丧的狮子儿子。
一只赤羚拆成两份,结果是母子两个都没吃饱。半夜时,乔安娜饿醒了。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爬起来,打算去打点夜宵。
她跳下树,发现树下辛巴睡觉的地方余温尚在,辛巴却不见了踪影。
乔安娜抬起头,细细辨别着空气中留下的信息素,顺着气味一路找过去,在几百米外的一棵树后看见了辛巴的背影。
辛巴低头弓腰,时不时抬起头来左右看看,行迹相当可疑,一看就知道没在干什么好事。
乔安娜的呼唤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她偷偷伏下身子,借着夜色的掩护,一点点朝鬼鬼祟祟的辛巴摸过去。
近了,更近了。
辛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扭头朝乔安娜的位置看过来,乔安娜也因此清楚地看到了他嘴里咬着的——一只野兔。
那只野兔明显不是新鲜抓到的,身体已有些僵硬,灰黄的毛皮上还沾了些沙子,应该刚被从土里刨出来。
乔安娜稍一动脑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辛巴白天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抓了只野兔,只是没有带回来,而是偷偷埋了起来。等到她睡着了,辛巴再偷溜过来,把猎物挖出来吃。
对于儿子背着自己吃独食的行为,老母亲并没有多伤心。
……好吧,有那么一点伤心。
但是她可以理解,旱季嘛,寸食寸金,在饥饿的威胁之下,有些私心挺正常的。
更何况猎物仅是一只小小的野兔,肉就那么一点,就算辛巴带回来了,她八成也是让他自己吃。
想通了之后,乔安娜也懒得管了,权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静悄悄地原路退回去。
心里一松懈,她的动作不如来时小心,走着走着,踢到了一个土块。
辛巴正是草木皆兵的状态,没错过这哪怕一丁点动静,猛地一回头,半是做贼心虚半是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句:“妈咪?”
乔安娜还以为是自己暴露了,有点尴尬,从草丛里抬起头,打了声招呼:“哟,辛巴,吃着呢?”
说曹操曹操到,辛巴傻了,偌大的个子僵硬成了一整块石头。
还是乔安娜反过来又安慰了一句:“没事,知道你没吃饱,安心吃吧。”
她越这么说,辛巴越不可能安心。他的大脑飞速旋转起来,最终想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合适的解决方式。
他松开嘴,让嘴里的食物“吧嗒”一声落回草地上,接着装作被声响吸引了注意的样子低头去看,瞧瞧又嗅嗅,忽而大惊失色地跳起来,肢体动作和眼神都明摆着在说一句话——
我是谁?我在哪?我嘴里怎么会有只野兔??
乔安娜给气乐了。
辛巴看她表情就知道计策不奏效,也不再演了,直接往剩下的兔肉上一趴,义正辞严地宣誓主权:“这是我抓到的猎物!不给那家伙!”
“哪个家伙?”辛巴的话让乔安娜来了点兴趣,“莱恩?泰迪?”
她边说边观察辛巴的反应:说到莱恩时,辛巴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说到泰迪时,辛巴的耳朵立了起来,把肚子底下的兔肉压得更严实了点。
她知道答案了。
“为什么要给他?不是都给过他一只黑斑羚了……吗……”
说到一半,乔安娜就领悟了辛巴的逻辑。
这傻小子不把野兔带回去,要等她睡着了溜过来吃独食,是因为担心她会把难得的猎物再拱爪让给泰迪。
不过说到底,她白天用那只小黑斑羚还人情的决定确实过于草率了。她不喜欢欠别人的,可泰迪又不一定会介意,早还晚还都一样,不还也说得过去——她又没把爪子牙齿架在泰迪脖子上胁迫他,是他自愿帮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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