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长剑往下一压,阿依米娜立刻噤声,血滴渗着剑格落下。
“我跟你说过了,好好说话。”林长缨不平不淡地说着。
这么多年针锋相对她再清楚不过,今晚之事应与她没什么关系,以阿依米娜的脾性杀人都是大肆宣扬且亲自动手的,定然不会假手于人。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阿依扎尔的死可与你有关?”
一说到这,阿依米娜幽幽长笑,似是心情大好,感慨道:“就等着你亲自来问我这个问题了,借着和你比试让他血溅大梁皇宫的确是我的计策,他死了,我可是痛快的很,他是叔父和中原女人生下来的杂种,排行老六,前五个嫡系哥哥都被我杀了,我原以为终于到我执掌王庭了,没想到叔父竟交给了他,说我是女子,终究不适合,凭什么我样样都比他强还要被他踩在脚底,更何况这汗位本是我父亲的......”
说罢,渗着寒意轻笑回荡在耳畔,落在林长缨他们眼里终是难以相信,握着剑柄的手微颤,弑兄对中原人来说可谓是极恶毒的罪名,更何况还是亦如此阴险残忍的手段,还能栽赃陷害大梁和林家一番。
沈怀松的神色凝重起来,一早听闻北漠王庭内政不稳,之前见北漠大可汗亦是精神不振,这几年不知为何小可汗和重臣都相继离世,原本他不愿多理会他国朝政,可如今看来,想来是眼前这位北漠郡主已精心布局多年,不知不觉间已暗中掌控了北漠王庭,才会如此肆意妄为。
林长缨沉声道:“也就是说,你为了栽赃大梁和林家绕了这么一大圈,最后还让一个无辜的太监去顶罪,当替死鬼。”
“那倒不是!立青,我怎么可能会陷害你让你去死呢?我这么做除了让阿依扎尔死,还想让你看清你们大梁皇帝的真面目!几代忠臣竟沦落至此,在大牢里待了一天的滋味如何?更何况我可没冤枉这个太监,他也不无辜,他的确是前朝大周之人,毕生心愿就是看着大梁和你林家不得好死。”
林长缨一怔,只觉周身的寒意萦绕,回想起萧雪燃述说的捉拿太监时的情况,他撕心裂肺的大喊要复辟前朝,在他房间搜出来的扎针小人......
只余阿依米娜的长吁短叹:“立青可别忘了,当时释解京中兵权的可是你父亲,于大周之人而言,那可是国仇家恨,看来大梁不仅有北漠东瀛此等外忧,还有大周余孽这样的内患啊!”
阿依米娜见她不答,知此事突破她心防,心中多了几分看戏的滋味,本想以手阻开颈边的剑。
不料却丝毫未动,心下一紧,抬眸间只听她肃声道:
“郡主怕是不知,若是曾为大周子民,愿意在大梁安居乐业,大梁自会庇佑,可若是贼心不死,胆敢通敌叛国,戕害林家,来一个,我杀一个,中原人不来事,可也不怕事,贵国若是再以和谈为由来得寸进尺,恐怕就不是战败那么简单,到时要挂白绫和白灯笼的只怕不是我们大梁了。”
缓缓道之,伴随着袁青鸾的厉喝令下,众禁军上前一步,威喝以待,许是多年守卫宫城,多是日复一日的巡逻引路,不似边境那般铮铮杀伐,竟是隐隐的兴奋。
阿依米娜喉咙微动,竟有一阵窒息,无奈之下,以手势示意,让护卫退后一步。
林长缨也放下手中的剑,以衣袖把剑上的血擦拭干净再交还给袁青鸾,颇有歉意。
“袁副统领,我刚刚太冲动了,抱歉。”
“将军莫挂怀,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袁青鸾连声说着,掌心接过剑,顿时喜上眉梢,心想道:“天哪!将军用我的剑了,这得回家供起来......”
林长缨眉眼一挑,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下生疑。
怎么突然那么兴奋,不过这两表兄弟笑起来还蛮像的......
阿依米娜没好气地拂了拂手,拿出手帕擦拭着脖子上的血渍,还真是会下狠手,心下受气,准备打道回府。
林长缨见她准备要走,连忙喊住:“等一下,还有一事,你必须回答。”
袁青鸾反应过来所为何事,派人围住了他们,阿依米娜突然觉着此次出使真是未找巫师占卜,真是栽在她和的沈清辞手上了。
随即转身,双手覆于身前,一脸不耐烦道:“又干嘛?!”
林长缨:“此次你用计杀阿依扎尔之事定然不是你能想出来的,这大梁绝对有内应,那个人是谁,如实招来。”
“你!”不知何,阿依米娜觉着受到了一丝冒犯,不过思索想来,心里生出另一番主意,“好啊!你我单独谈话,我不仅可以告诉你此人是谁,还有关今晚那些刺客身上的的蛊毒线索,也一并告知你。”
“不可!”沈怀松当即反对,“这乃是大梁皇宫,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林长缨提手阻止,轻声劝慰:“没什么,只是单独谈话罢了,也没什么。”
说着,林长缨示意旁边通往御花园的甬道,只身上去,袁青鸾听令将北漠的护卫围着,阿依米娜满意地点着头,原打算跟上去,却瞧着沈怀松仍有些按奈不住,以手势警告挑衅。
“我警告你别跟上来啊!女人说话都要跟着偷听,是不是男人啊!”
说罢,还做了个鬼脸,惹得周遭护卫和禁军都忍俊不禁,只是被沈怀松一瞪,便乖乖噤声,肃然而立。
如今冬夜寒风萧瑟,远处的御花园只余几盏孤灯摇曳,伴随着拂过冬青的簌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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