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擦了下眼角的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这几天遇到沈清辞后就觉着嗜睡难忍,昨晚沈怀松来没多久她就睡了,后面发生什么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思及此,她看向身旁的沈清辞,这一路上就如此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了?昔王昨晚来找你什么事?按理来说,他现在应该不会找你麻烦才对。”
沈清辞回正神色,下意识地有意让她走内道,隔着街上的人。
“没什么事,就问了下如今应该远在京城的我情况怎么样了。”
“啊?”
林长缨扯了下嘴角,喃喃道:“这么......兄友弟恭啊......”
“不说这个了。”沈清辞赶忙转移话题,“你可有想过,昆吾石是怎么被运出去的?”
“这个我之前就想过了,昆吾石开采一事兹事体大,而且此次东瀛所作新兵器数量也不容忽视,这么多昆吾石被掩人耳目地暗中运出去,居然还都不被发现......”
林长缨亦是沉思其中,来往商队出江南都会经过盘查,怎么可能数量这么多都不会发现......
忽地,肩膀一紧,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沈清辞一把拉过。
“小心。”
伴随着咚咚落声,石子水滩飞溅,入眼是老伯推着辆推车从巷子拐角处而来,见林长缨在前面忽然躲闪不及,顷刻间,硕大的橙子翻落,咕咚咕咚地掉到地上,老伯也滑了一跤,摔倒在地上,阵阵呻吟。
“阿公!”
脆生生的童声响起,老伯身后跟来了个孩子,穿着粗麻布衫,脸圆嘟嘟的,生得软糯可爱,奈何身上却有些脏兮兮的,气色也不大好。
二人反应过来,连忙扶他起身,周遭来往的镇民见此况连忙帮他拾着橙子到推车上,纷纷嘱咐其小心莫快。
众人拾柴火焰高,不过一会儿,林长缨二人和江南镇民就将橙子拾起,放回到推车里。
奈何沈清辞不免忧心,注意到什么,问道:“刚刚我可有碰到你背上的伤口。”
“没事。”林长缨也跟着拾橙子,拂过他的手,颇为无奈,“你怎么跟雪燃一样,现在老是把我当做瓷娃娃,要是有事我会和你说的。”
沈清辞只好沉声应着,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老是梦到三年前将她从尸山血海中救回来的一幕,遍地焦尸,血流漂杵,怀中的她奄奄一息,他身上手上都是她的血。
“清辞......”
一声轻唤唤回了他,将他从噩梦拉出,抬眸一看,映入眼帘是亮丽饱满的橙子,她捧着大橙子在他眼前,笑道:“发什么呆?不会是最近到江南水土不服吧?”
倏地,幽幽笑声响起,老伯感慨道:“小娘子,想来这小郎君是心有余悸啊!老夫刚刚多有得罪,差点冲撞了你,还请你大人有大量,莫要介怀。”
徐徐道来,虽然衣着褴褛,却依旧淡定自若。
沈清辞一怔,似是被戳破般不好作答,向旁边的卖布匹的买了块长布,打算将其盖住再以绳子束缚,便不会轻易滚落。
林长缨自是不会介怀,颔首道:“无妨,只是老伯以后要慢点,若是不小心摔着,这可不是件小事。”
说着,顺势帮着整理好推车上的橙子,只是微不可见地,有些橙子似是染上了什么灰渍,她擦了一下,随口问道:
“老伯,看来今年的橙子收成不错?”
说罢,她下意识地闻了一下,仅此一瞬,凝眉微蹙间,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老伯一愣,扯了扯嘴角,连忙叫跑去别处玩的孙子回来,搪塞道:“是......是挺好的,大家都挺喜欢的。”
林长缨走到沈清辞身旁,有意让他也闻一下,他顿时眸光微亮。
“这是香昆草的味道?”
“不错,是此次新开采昆吾石的味道,虽然不明显,只是淡淡的,但闻过的都知道。”
两人似乎察觉到其中猫腻。
林长缨:“老伯,这些橙子是从哪个橙林来的,或者说,途中经过什么地方?”
此话一出,老伯有些急了,紧忙摆手道只是从郊外转手而来,不知具体而来,无奈之下,他们只好买下这些橙子,借口家里要列席,想要多一点这些橙子。
既是如此,老伯也只好实话实说,这些橙子都是他在外的无人山林寻到的,似乎有人定时定点地丢弃新鲜的水果到那里,甚至还用火烧毁,碰巧被他看到了,就想拾来残余的水果来赚些小钱。
二人觉得事有蹊跷,除水果商铺外,将长街上小贩的水果皆搜罗询问一番,发现有些确有香昆草残留的味道,加以钱财利诱,都指向外面的无人山林。
夜半时分,二人循着商贩所说,到了郊外的无人山林,藏在灌丛里,只露出双眼睛,盯着外面的情况。
炎炎夏日,山林里更为湿热,周遭尽是夏蝉传来聒噪,似是肆无忌惮地将山林据为己有,奈何林长缨不为所动,面色沉静,目光始终落在远处的山坑,沈清辞看在眼里,稍稍愣住,微不可见地,眉眼放柔。
许是这目光透出来的感情太过炽热,林长缨注意到了什么,转头对上他的目光,耳骨微红。
“怎么......怎么突然这么看着我?”
沈清辞忍不住一笑,小声道:“没有很突然,一直都是。”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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