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公依旧眉眼稍弯,不平不淡地说道:“想来仍是方才我家的猫吓着夫人,实在对不住,范某在此给夫人赔罪了。”
林长缨本想搪塞过去,不料这范夫人却忽然沉声道:“想来应是不是因刚刚之事吧!习武之人,怎会怕只猫......”
话音刚落,林长缨抬眸一怔,二人对上目光,空中似是严丝合缝地渗着凛冽肃杀,看来这范夫人也不简单......
沈清辞左右瞧着,连忙解围。
“家中所传的拳脚功夫,倒是让范夫人见笑了。”
随后不过几句寒暄搪塞,没有再深入聊下去,往后看诊,都有一位老大夫陪护,按着沈清辞先前的吩咐,林长缨将提前准备好的香料放入香炉,只是这老大夫精得很,还要检查一遍,不过早有预料,他没检查出什么。
沈清辞亦是不慌不忙,切脉施针,奈何偏偏在旁的两位女子分别坐在案桌两侧,皆是默不作声,只余茶香萦绕,庭院外滴答着竹筒敲打声,着实静得可怕。
林长缨瞥了她一眼,不多时,老大夫为她们沏茶,许是年纪大走了神,不小心碰到桌边的茶盏,砰的一声,茶盏掉落,眼见着摔到地上。
老大夫吓得倒吸口冷气,面目狰狞,却见茶盏忽然停滞在空中,定神一看,两人同时反应过来,接住了茶盏,抬眸瞬间,二人似是心照不宣。
皓腕微转,茶盏轻轻挑起到上空,二人以掌心相对,手背摩擦,肩周来回,旋身而过,已是在原地来回比了十几招。
倏地,刺裂一声,茶盏掉落在地上,茶水四溅,伴随着一声闷哼,老大夫倒在地上,范夫人亦是摇摇晃晃,揉着太阳穴,终是晕了过去,倒在地上。
林长缨微张着嘴,叹道:“这也太快见效了吧......”
说着,走到床前,沈清辞起身,范公已倚在自己的轮椅上安然睡过去,但是如今这么一看,雪色皮在月辉的掩映下愈显朦胧,有点像话本中安睡的病弱美人,令人心生怜惜,她忍不住凑近多看了几眼。
“咳咳!”
突然想起沈清辞还在身边,他提醒着她,多是不怀好意。
林长缨扯了扯嘴角,“我只是......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睡着了,不过......”
她忽然想起什么,直起身来,双手覆在身前,叹道:“我突然想清辞不会在王府也会用这种香料吧!否则我怎么会到王府后都睡得这么好?”
沈清辞一时语塞,给你用的无忧林都是世上罕见的,怎么可能拿来给旁人用......
“瞎想什么呢!这味道根本不一样。”说着,敲了下她的额头。
林长缨耸了耸肩,本想着去看看范夫人的情况,不料窗外黑影闪过,窗格微动,几乎须臾间,几个穿着玄衣之人翻窗而入,她立刻挡在沈清辞身前,问道:“你们是谁?”
奈何话音刚落,她定神一看,只见眼前几人皆单膝下跪颔首,其中领头之人以令牌示意。
“天宁阁的影卫?”
林长缨认出了他们所着衣裳,更何况还有这天宁笺令牌作证。
“属下奉陛下之命,前来助王妃查处黑市一事,关于泉林范氏,他们......”
领头的影卫沉声说着,奉上卷宗,却忽然感觉到什么不对劲,抬眸一看,林长缨却在眼前,俯身近距离地瞧着他们,吓得他们纷纷后退几步,还瞄了眼沈清辞,似是求助。
“王......王妃!”
林长缨见他们这般,连忙摆着手,苦笑道:“别紧张,我只是一直都挺好奇你们为何带着面具,多有冒犯之意,还望海涵。”
沈清辞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颇为无奈,她果然......一向都不按套路出牌......
领头的影卫回过神来,连忙回复道:“阁主有过吩咐,所行之事,非可表于人前,曝于阳下,还是莫要让人真面目为好......”
林长缨翻着卷宗,听到这话,倒是觉着有些意外,“哪有这么见不得人,之前那些贪官污吏若不是你们查处又怎会发现这么多人偷税漏税,应该算是大功臣啊!倒是你们阁主我还挺好奇的,不知有生之年能不能得见,来请教一二。”
忽地,正喝着茶的沈清辞吓得呛了几声,只觉背后发凉,随即对上影卫的目光,他们纷纷眨了下眼睛,似是有点招架不住,向沈清辞求助。
无奈之下,他只好连忙扯开话题,走到跟前来。
“这卷宗上面写着什么?”
林长缨回过神来,摊开卷宗给他看。
“这天宁阁不愧是根基颇深啊!这些连我舅舅都是不知道的,有关他给我的范家消息都是零星碎点,这里说是范公真名范明熙,自小体弱多病,患有咳疾,还不宜走长路,所以时常坐在轮椅上,还要以大夫随身陪护,小时候还有一次无人在身旁咳得喘不过气来,差点死掉,而范夫人则是江湖剑宗之女,武艺高强,自小被指腹为婚,二人青梅竹马,近身护卫着他,不过这听上去怎么......”
沈清辞眉眼一挑,“嗯......”
“你不觉得,除了青梅竹马和咳疾这点外,其他的还挺像以前的我们,可惜我们小时候没见过......”
沈清辞一怔,眸光微闪间,见她研究着卷宗,喃喃嘀咕着。
“不过这里居然还有连喜欢吃什么,听什么昆曲都有,几乎可以算是他们的起居录了,我都要怀疑是不是范府有天宁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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