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垂眸看着桌上那张纸,没有帮谁说话。
韩易说的没错,魔族与各大仙门,与这人间百姓都有数千年的恩怨,不是这一张纸就能解决掉的。
但岑河会这么想,会这么做,也是出于好心,只是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罢了。
他说他小时候就被他爹丢出来了,又说他活了几十年,这样算下来,他对于魔族来说,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还没有长大的小屁孩。虽说他是魔族皇子,但现在的他说的这些话,做的这些事,在魔族的人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罢了,算不得数。
若将这比喻成一次真正的谈判。
那魔族便是从未重视这次谈判,派了一个根本做不了主拿不了主意说话做不得数的人来谈判,韩易是不会答应的。
“为何不说话?因为你也知道这不可能实现。”
韩易眼神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划在岑河的心上。
岑河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些,被韩易说过之后,他眼中慢慢就聚起了水雾。韩易愣了一下,随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云容。
云容正看着那张纸,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他便伸手去拉她桌下的衣袖,然后将视线引向岑河。
见这情景,她用还没用过的筷子给岑河夹了菜。
笑眯眯道,“别怕,有梦想是好事儿,我有办法帮你。”
话一出,两个人都看向了他,一个诧异一个期待,岑河也不吃饭,就望着她,非得等云容讲这事儿说明白了再说其他。
云容神情自然地给自己盛了碗汤,“你爹是魔王,号令一下,众魔无敢不从。你反正还年轻,你就和你爹熬,等你熬上魔王之位了,想干啥干啥。”
‘嘭’地一声,云容手一抖,汤都洒了些在外面,看向肇事者岑河。
他正收回方才拍桌子的手,脸上气鼓鼓的,“等他?他根本就不会死!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岁的魔了。”
要真是等他爹让位,他一辈子也等不来的。
云容将汤勺往旁边一放,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既然能封印魔族一次两次,三次四次,那就说明魔族还是打不赢各大仙门的,既然打不赢,那就先和谈,和谈不行,就把他们打到愿意和谈。”
岑河听完整个人都愣住了。
韩易不同意地皱起眉头,不明白云容为什么要这样教他。
“同样的道理,你好好修炼,回去后谁敢不听你的话,就打到他们听话。”她低下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有些深沉道,“这世界,强者为尊。”
没点本事,连个帽子都揭不下来。
岑河似懂非懂,好似又有些认可地重重点头,“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吃!”
坐在中间的韩易看着两人莫名其妙就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岑河眼中的水雾也消失不见了,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两人。
等岑河吃完饭趁着这股子劲儿去修炼后,他才跟着云容进了试炼殿。
“你不该这么误导他。”
他站在门口,太阳从外面照进来,多半都被他给挡住了,将他给照得像是天上神仙下凡一般,周身镀着一层金光。
云容笑着回头,“怎么就是误导?你若不是渡劫期修为,占据八大门派掌门之首,点衡派早就消失在这世间了。”
点衡派的历史,她都知道些,秦蔚没事的时候会跟她讲这些。
韩易抿了抿唇。
“不是这个意思,魔族没那么容易打败,否则也不会每次都只是封印而不是让他们消失了。”
“是不容易,又不是不败。”云容立马就接了话,她垂首看着自己的手,“只要努力修炼,一定可以打败。”
那人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他明明只是站在那里,没有给她任何的压迫感,也没有对她出手,但云容能感受到,那人之于她来讲,就是夜空下一望无边的深海,神秘,深不可测,也没有边际,是她无法探知的力量。
这样的感觉,她在韩易身上也没有感受到过,或许有韩易的灵力对她没用的原因,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韩易若是与那人交手,必败。
她转身进了里面,开始一个人修炼起来。
韩易在门口看了会儿,最终还是先行离开,回房去检查三千画卷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岑河起来就喊着不行了,要放弃了,被云容拉进试炼殿揍了一顿,又是充满了希望。
这般过了几日,便到了交任务的时候。
那日一早下山的时候,山下下了不小的雨,落在房顶上都有霹雳啪啦的声音,落在山下那一片片黄叶之上,轻弹一下又顺着叶脉滑落。
今日来交任务的人已经很少了。
要么早就做完了,要么也是今日来看看能不能捡捡漏,少得很。
仍然是秦蔚与云容两人来的,韩易只是下了道咒在云容身上,能看到这边的情况,一有异样便可以立马赶到。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盒子,步步拐过街角,走进小巷,撑着伞走在滴水的屋檐下,那雨水一滴一滴地仿佛都慢了下来。
韩易在南岭之上看着下面的情况,一瞬也不敢离开。
今日这街市上也怪,许是下着雨的缘故,各家都没有出来,只有外面街道上的有些人家开着门,这小巷里面的确实都紧闭着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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