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无端想起来刚刚太后娘娘被太子殿下打断的那句话。
当年……什么当年?
她这一声感叹,明明是很轻很随意的一句话,却叫站在身后的福全心里突然一紧,赶忙看向萧熠。
萧熠的神色却没什么变化,依然平静温和,甚至附和了一句:“嗯,很美。”
只是仔细看去,还是能发现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让人不易察觉的一抹黯淡。
很快盛昔微便休息好了,她转身看向萧熠:“殿下,我们去小园子吧,再待下去我该耽误殿下了。”
萧熠闻言轻轻勾唇,说了句“无妨”,不过想着盛昔微该早日回府休息,早些去挑了花也好。
他带着人走了另一条阴凉的小路去园子,盛昔微一进垂花门还颇有些惊讶。
里头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一盆一盆一簇一簇的,有好几个宫人在打理,比御花园里的精致了数倍不止。
萧熠带着盛昔微从那些花儿中走过,边走边道:“皇祖母喜种花,时常会收集些奇花异草,她既然许你从这里面挑一盆,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中意的吧?”
盛昔微差点被这些娇艳的花朵迷了眼,她对花卉并没有什么研究,最后挑了一小盆瞧着好看的兰花。
在挑东西一事上,盛昔微不好的回忆比比皆是,即使转运了她也没对自己抱有什么太高的希望。
只是当她抱起这一小盆兰花走到萧熠面前时,清楚地看见他挑了挑眉。
盛昔微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犹豫了。
“殿下,这盆……”
不会有什么禁忌吧?!太后娘娘也没说啊……
她指望着太子殿下给她点提示,却见萧熠轻轻笑了一声:“这盆很好,挑上了就拿着吧。”
真的么……殿下不会诓她吧?
盛昔微心里嘀嘀咕咕,但还是抱着那盆小兰花出了宫。
萧熠一直将她送到了宫门口,方才回东宫,路上,他吩咐了福全一句:“回东宫后差人去将季世子请进宫来,我有事与他说,另外,皇祖母今日召盛小姐入宫的事,找昭和宫的福贵查一查,隐蔽些。”
福全应下,回了东宫后便很快去办了。
而太后的寝殿里,贴身大宫女虹芝正在她耳边低声道:“娘娘,小园子传话回来,盛小姐挑中了一盆素冠荷鼎,太子殿下刚刚送她到了宫门口,方才回东宫。”
太后闻言,神色微微一顿,片刻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虹芝见了立刻站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揉捏起额角的太阳穴,助她放松。
太后眯着眼,看着窗外,声音寡淡听不出喜怒:“谁说这丫头运道不好?我瞧着,倒是好得很。”
素冠荷鼎,兰花中极为名贵的品种,很是罕见且很难培育,她这么些年来也就得了六七盆。
这位盛小姐一下,便能挑走满园里最金贵的花儿,谁说她运气不好呢?
太后又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后,才问一句:“太子的身子,张太医怎么说?”
虹芝:“回娘娘话,奴婢前几日刚去过太医院,听张太医的意思,太子已经略有些起色了。”
“难怪皇上最近龙颜大悦……”太后喃喃了一句,抬手叫停了身后虹芝的动作,从软榻上起身,“扶我去床上躺会吧,人老了,夏日也易乏。对了,先将秦嬷嬷叫来,我有话吩咐她。”
“是。”
虹芝轻轻应了一声,扶着她进了里间,片刻后,屋子里又恢复一室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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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昔微从宫里回来后的第二日美美的睡了一个自然醒。
最让她难耐的夏日已经过了一半,盛昔微躺在放了三个冰盆的屋里翻着话本子,突然奇怪的问了一句:“今年怎么的好像没去避暑呢?”
因为盛昔微怕热,往年这时候她娘便会带着她去元京毗邻的承洲避暑,爹和哥哥们有公务在身,须得待在京里。
一旁在给她摇扇的巧珍和巧珠相视一眼,巧珍笑道:“小姐,今年夫人哪有时间呢,宫中赐婚的圣旨下来,三书六礼都要格外挑日子,连您的嫁妆都要再添置的。”
“也对啊……”盛昔微喃喃了一句,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娘大概是十分忙碌的,“不过钦天监那边,成亲的日子怎么还未算好啊?”
皇上对她这个冲喜这么不着急嘛?太子殿下不是说十月就要二十岁及冠了,是秋神医断言的大限了,现如今已是七月中旬,掰着指头数也就剩两个多月了。
盛昔微不知道,皇上这般,都是因为得了明悟主持的话,只道这妆婚事按照普通的三书六礼来择日子便好,万不可草草将人抬入东宫。
巧珠听了自家小姐嘀嘀咕咕的话,忍不住打趣她:“小姐,奴婢怎么觉得您还挺着急嫁过去呢,叫夫人听见了要说您不矜持。”
“我就是随便问问,哪有着急了!”
盛昔微红了脸,故意凶巴巴的回了一句,接着又摸上腰间那半块玉佩发起呆来。
其实,她好像确实还有点期待呢……
不过这不是很正常嘛,太子殿下生的好看,性子也好,才学更不用说,她着急一点怎么了?!
正这般想着,外头的小丫鬟端着一个小屉进了屋,对着盛昔微道:“小姐,夫人那边挑了些料子送过来,说适合您做荷包。”
盛昔微听了坐起身,看了屉上的料子一眼,是上好的锦缎,月白色,有低调又精致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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