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双今天去了趟丈母娘家只喝了一碗稀粥,心里本就窝着火呢,被夏菊花劝着才算消了气,不想娘几个好好说着话,孙红梅就把脸拉下来了,消下去的火气又上头了。
“媳妇媳妇,不就是洗衣裳做饭的,你要是真不愿意给我洗就直说。”他的语气比夏菊花的还冲,孙红梅眼圈一下子红了:“我啥时候说不给你洗了,这不都是……”
“得了,愿意吵回你们屋里吵去。”夏菊花一副我不想听的样子,冲几个人摆了摆手,让他们各自回屋去。临走前想起件事,冲孙红梅嘱咐了一句:“这几天都是你大嫂做饭,虽然接下来几天她不用上工,可也该歇歇,早起的饭还是你做吧。”
孙红梅觉得自己委屈死了,挨了婆婆冷眼不说,明天还得起早做饭。明明婆婆都说了,大嫂怀孕留在家里,是要看孩子做饭的,咋又把早饭单分出来让自己做呢,想想就闹心。
于是回屋之后她也没给刘志双好脸,想着刚新婚,自己又是刘志双跟婆婆半红脸才进的门,刘志双总是在意自己的,会来哄哄自己。谁知刘志双自己打水洗了脚,直接拉开被子就睡,都没注意孙红梅一晚上没跟自己说话。
等第二天夏菊花洗漱完,就看到孙红梅头蓬头垢面的坐在灶前烧火,眉头就是一皱——别看她只是个农村老太太,可是一直以来卫生习惯很不错,做饭前洗漱好是基本要求,孙红梅一看就是没洗漱过的,做出来的饭夏菊花不知道该怎么咽下去。
其实昨晚大家走后她也想开了,这辈子孙红梅还没机会到外头说嘴,自己发作过也就算了。可一大早孙红梅闹这一出,夏菊花不由又有些生气——上辈子孙红梅为了编排自己,没少这副打扮出去跟人诉委屈。
“你做饭前洗手了没?”夏菊花淡淡的问了孙红梅一句,把一宿没睡好的孙红梅吓了一跳,含糊了一句:“洗了。”心里埋怨婆婆看不出重点来,脸上也没多好看。
在孙红梅想来,昨天自己刚从娘家回来,婆婆还劝刘志双别跟自己闹矛盾来着,应该是看重自己,今天看到自己这么无精打采的,会问问自己为什么,自己正好顺势诉诉委屈。
她可不知道自己婆婆上辈子吃惯了给两个儿子劝架的亏,这次已经打定主意只要他们不在自己跟前动手互打,就装看不见。想让她发现儿媳妇情绪不好,就急着劝这个劝那个,那是做梦。
见夏菊花一直没问自己为何这么狼狈,孙红梅忍不住了:“娘,昨天志双生我娘家气了,一直没理我,我这一宿心里真不是滋味。”
“哦。”已经打定主意不搀和儿子房里的事的夏菊花,只淡淡的应了一声。
就这儿?孙红梅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飞快的看了夏菊花一眼,小声问:“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娘家对志双太过份了。从小,我都习惯了,我爹和娘一向都是这样,我和三个姐姐……”
来了,诉苦来了。上辈子就因为孙红梅向夏菊花诉说自己在娘家生活的多悲惨,夏菊花很是同情她,对她的要求不知不觉放低了——儿媳妇在娘家除了下地干活没学会怎么做家务活,好些活儿不会干,当婆婆的真不好非得逼着她干。
由于好些活孙红梅说干不了,夏菊花要在两个儿媳妇之间一碗水端平,自然也不能让王彩凤一个人干,只能自己多干些。干着干着,家里的所有家务活就只有她一个人干了。
那时自己想什么呢?孙红梅在娘家过的不好,又不是她夏菊花造成的,咋好象是自己对不起孙红梅一样?再说不会可以学呀,后来他们盖新房子搬走了,那些家务活不也没堆着没人管嘛?
不过现在孙红梅还只是跟她诉苦,没说自己不会做家务,夏菊花就一直等她诉说的抽答起来,才不轻不重的劝了一句:“知道你娘不待见你这个做闺女的,你就踏实的跟志双过好自己的日子,平时少回两趟娘家受人白眼。”
孙红梅猛地噎住了。又是让自己少回娘家,难道是自己诉苦诉的太厉害,婆婆真觉得自己对娘家没什么感情?那自己还怎么悄悄补贴娘家呀。姑姑不是说,当年她就是这么让孙氏同情可怜自己,活不用干多少,要点儿什么也比别的妯娌方便吗。
怎么到自己这儿就不好使了呢。
这是夏菊花不知道孙红梅心里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就会告诉她,孙桂芝所以得到孙氏的偏心,不是因为她诉苦水平高,而是她嫁的那个刘四壮是孙氏最偏心的小儿子。
没有读心术,不能及时为孙红梅解惑的夏菊花,真是闭着眼睛吃下的这顿饭,吃完后看着刘志全几个上工,自己回屋开始做棉被。
王彩凤收拾完院子,想要给夏菊花帮忙,却被她一口回绝了。做棉被当然是两个人更省劲,可夏菊花怕了王彩凤暗地里的小算盘。
这要是让她帮忙了,挣回来的钱是分还是不分给她?分吧自己不愿意,不分王彩凤出去讲咕自己,几天的努力不是白费了?所以哪怕一个人抻抻拽拽的都不方便,夏菊花还是关门自己忙活。
上辈子夏菊花的针线都是后十几年练出来的——儿子们分家单过去了,老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得给自己找点儿事做,做针线活是最消磨时间的。
一上午做了两床半被子,夏菊花的手不算慢。吃完中午饭连歇也没歇,想着快点把剩下的一半做好,争取下午再做出两床出来。不想才缝了两行,安宝玲就来串门了,进门就问:“大嫂,自己在家忙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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