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再扎进河里,可没人敢再救她上来了。”李常旺家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把看热闹的都逗笑了。
别说孙家人跟着笑不起来,夏菊花一家子也笑不出来——提起这件事,不仅会让人想起孙红梅的奸,还会想起刘志双的傻。
李常旺家的见夏菊花瞪自己一眼,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缩脖躲到了人后头,不敢吱声了。
“反正彩礼我们家收了,红梅也嫁进刘家了,想退彩礼我们红梅就不离婚。”孙红梅的娘负责唱白脸,用的仍是胡搅蛮缠的招数。
孙红梅不说话,夏菊花得让她说:“孙红梅,你进门以后我觉得自己对你和彩凤都是一样的,就算你一次次挑事,我也都让志双你们两个解决。可你哪次都是前脚说改,后脚就接着犯,你想想这些天过的日子,你自己心里真痛快吗?”
能痛快吗?孙红梅看着平静跟自己说话的夏菊花,突然发现进门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一点儿也不了解这个婆婆。是,夏菊花的话不多,可她说的句句都让人没法反驳。
说起来刘家的事儿,夏菊花都会叫儿子儿媳妇一起商量,实际上呢,因为夏菊花一开始划好的底线就兼顾了两个儿子的利益,孙红梅几次想挑战都以失败告终,还落了个夹着尾巴做人都不讨好的处境。
这样的日子跟孙红梅出嫁前想的不一样,一点儿也不痛快。
过日子不就是图个顺心吗,孙红梅咬了咬牙,哑着破洋铁片嗓子说:“我不痛快,你们也没痛快到哪儿去。”
听到孙红梅说话的人都呆了,这是娶的儿媳妇吗,怕是个仇人吧。说出来的话哪儿象正经过日子的,分明是来报仇的。
夏菊花倒没跟着发呆,平静的看着孙红梅说:“所以现在我们不想不痛快下去了,你和志双得离婚。”
“夏菊花,”孙红梅连娘都不叫了,对着夏菊花指名道姓:“你不就是自己守寡,所以看不得儿子跟儿媳妇好,才撺掇着我跟刘志双离婚吗。呸,不要脸。”
“啪——”刘志双一个没忍住,终于打了孙红梅一个嘴巴,这次可没有夏菊花从旁边喝止,嘴巴打的结结实实。打完嘴巴还不算,刘志双眼里出火的看着孙红梅说:
“你要是再胡说八道,行,老子不跟你离婚,老子一天打你八遍,打到你不敢满嘴喷粪为止!”
孙红梅被打愣了,她娘可没愣,上前就想撕扯刘志双。夏菊花虽然不赞成刘志双打人,也不能眼见着他吃亏,直接把孙红梅的娘给拦下了。
“咋着,你们孙家庄的人是真想在平安庄闹事是不是?”刘力群这个时候发话了,拿出民兵队长的气势来,向人群喊了一声:“基干民兵呢,基干民兵站出来,把这两个闹事的绑了,送到公社红小队去。”
看热闹的人里站出来几个人,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揪住孙家两口,到孙红梅那儿不知道应不应该一起绑,就看向刘力群,等着他的进一步命令。
孙家两口吓傻了,刚才还嚣张的咬定不退彩礼的孙红梅她娘,鼻涕眼泪都下来了:“亲家,亲家你快跟队长说说,离婚就离婚,退彩礼就退彩礼,我们这就带着红梅回家,千万别绑我们去公社呀亲家。”
“娘,我刚才是顺嘴胡说的娘,我爹娘都这么大岁数了,进了红小队他们受不了那个罪呀娘。”孙红梅见她爹娘被绑也慌了,知道刘志双现在说不通,忙跪下向夏菊花求饶。
刘力群心想自己这个大队民兵队长是不是太不被人放在眼里了,咋孙家的人都不求他反而求夏菊花呢。
不过一想也明白了,毕竟夏菊花是个妇女,历来就心软,孙家人又没跟自己打过交道,求自己还真没有求夏菊花管用。
看着孙红梅求到自己头上,夏菊花并没有什么扬眉吐气的感觉,不是她有多好心,而是同为女人她知道孙红梅以后的路没那么好走。
“刘队长,你看……”基干民兵是刘力群招呼出来的,夏菊花只能征求他的意见。
刘力群当然不愿意再带着人去红小队让毛孩子们嘲笑一回,冲着夏菊花点了点头,意思是让她看着办。夏菊花心里有数了,对着孙红梅问:“你同意跟志双离婚吗?”
孙红梅说不出话来,她当然不想离婚。可刚才夏菊花问她的话还在耳边,留下来的日子一定更不痛快。刘志双刚才给她的那一巴掌,还有恨毒了说出的话,也让孙红梅害怕自己以后被打得更狠。
她不说话,她娘却急得直点头:“离婚,当然离婚。死丫头你快点说话呀,你想让你爹和我关小黑屋吗?”
王彩凤悄悄靠近夏菊花,小声提醒她:“娘,还有彩礼呢。”
夏菊花都有些无奈了,瞪她一眼让王彩凤靠后,自己则看向刘志双:“志双,娘再问你一遍,这婚你是不是非离不可?”
刘志双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嗡声嗡气的说:“娘,就冲她那么说你,我就不能再跟她过下去。”
孙红梅听到刘志双毫不犹豫的回答,冲着他呸了一口:“你不想和我过,我还不想和你过了呢。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事事都听你娘的,自己挣回来的钱都做不了主,一辈子打光棍去吧!”
哟呵,夏菊花这个不轻易发火的人也来脾气了:“孙红梅,我儿子打不打光棍不用你操心,倒是那彩礼,我本来想着你出一家进一家不容易,想给你留点,现在看来是用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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