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以后粉条厂和收益提高了,就可以把集资款返还给社员。至于路在使用一段时间后坏了,需要再修时,也该到国家提出要想富先修路的时间,就不用平安庄自己再操心了。
尽管自己心里有了方向,不过事情太大,夏菊花自己不能做主,便请来李长顺、刘力群等大队干部和几个生产队长开会商量,还把刘力柱叫来旁听,以便写报告的时候能把付利息的办法涵盖进去,免得将来付利息的时候,有人跳出来说三道四。
李长顺觉得不大现实:“编席组是有收益,可现在已经从各生产队招了一百多个人,一个月工资不少。粉条厂现在一个月将够工资和电费,从哪儿拿钱出来给大伙发利息。”
陈秋生倒是很乐观:“现在看着粉条厂没啥余钱,可等不用供应部队,咱们的酸辣粉还愁往出卖?到时候拿出些钱来没问题。”
编席组同样要出钱,陈秋生连提都没提,因为他有把握——只要把夏菊花的意思跟妇女们一说,她们不光不会反对,还会踊跃的集资。
不给利息也要集的那种。
陈秋生即是粉条厂的厂长,也是编席组所在平安庄生产队长,两个将出钱的地方都归他管,他最有发言权。既然他这个出钱的都没说啥,与会的几个人干脆不问,重点集中在了每家要集资多少和利息咋支付上。
夏菊花上辈子同样受过摊派的苦,所以明确提出,集资全凭社员自愿,也就是每家每户愿意出多少出多少,能集多少集多少。
对此大家心里都有些画魂:不摊派全凭自愿,能有人愿意出钱吗?
夏菊花便看向刘力柱,把他已经表示愿意集资二百块钱的事儿说了一遍,以增加说服力:“我知道力柱是信我,才要集资这么些钱。我提出让大家集资,自己也不能落后,这次我准备集资五千。”
话音一落,满层皆惊。李长顺哆嗦着嘴唇问:“你出多少?”知道你前两年炒花生挣了些钱,可挣这么多也完全没想到好吧。
夏菊花知道自己说出的数有些吓人,可为了增加社员们将来集资的积极性还是得确认:“我准备集资五千。上回到省城,因为我跟国际友人谈判给国家省了些外汇,国家和省里奖励我的钱,我准备都拿出来集资修路。”
在省城时拿到奖励之后,夏菊花是高兴的,只是回到平安庄后一直忙碌,没时间存到银行。现在自己提出集资,那就用来修路好了——就算利息比存银行里少点儿,夏菊花还是觉得集资比放在银行有价值多了。
何况她手里不光有上次去省城的五千块,还有利用羊城得到的两千块钱奖金买下腰果,又被齐卫东卖出后挣的五千,以及卖海米挣的几百块钱。要不是这钱没法拿出来,她会全部用来集资。
哪怕羊城之行挣的钱没法拿出来,集资五千块钱的来路也向大家解释清楚了,众人还是被吓得不轻,李长顺终于把舌头捊直了:“那是你的奖金,咋也得自己留点儿,不能都修路用了。”手里一点钱没有,真遇到事儿咋办?
夏菊花向他笑一下:“大队长,一修起路来你就知道,五千块钱顶不了多大的事儿。”
李长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默默想了一会儿说:“我没你有钱,不过也存了点儿棺材本,我出五百。”
夏菊花却急了:“大队长,你的钱不能动。”用李长顺的话说,他那钱可真是棺材本了,肯定是这些年的全部存款,哪能让他都拿出来。
李长顺也急了:“咋地,行你把所有钱都拿出来修路,我就不如你觉悟高?”
夏菊花很想告诉他,自己跟他不一样,除了承诺的五千块钱,手里还有五千多,银行里也存着四千多。只是这数字听起来太吓人,不好解释来处,她是真没法告诉李长顺。
听到两人的争执,刘力群开口了:“得了,大家都是想着咋把路给修通了,有多大力出多大力。我也跟李大队长一样,出五百吧。”
他跟着一表态,其他参与开会的人便有些坐不住了,常会计也说自己家出三百,牛队长则跟李长顺和刘力群的标准一样,要出五百。
夏菊花连忙制止突发的集资比拼,对大家说:“今天咱们就是商量一下集资可行不可行,还有集资后利息咋支付的问题,不是现在就让大家说集资多少。”
“大家都有一家人要养活,不用看着别人参加集资不好意思,也跟着出钱,还是回家之后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在不影响自己家日子的情况下,确定能出多少集资款。”
李大牛几个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睛不时的看向夏菊花与陈秋生。那两个跟感觉不到别人看自己一样,接着跟李长顺几个商量从啥时候付利息合适、一年给多少利息不让社员吃亏。
听那说法,集资款是一定会还回来的,利息也一定能支付的,让李大牛三个竟觉得,自己如果集资少了话,说不定会吃亏。
好在结果很快讨论出来了,否则李大牛都想把自己家的箱子底下存钱数报出来了:利息的支付太诱人了。
因为粉条厂一时还见不着利润,所以夏菊花她们的讨论结果是从明年底才开始给集资人,按百分之五支付利息。也就是说集资一百块钱,一年不用操心就有五块钱的利息。
夏菊花真出五千块钱的话,一年光利息钱就能挣二百五十块钱。这足以抵得上一个壮劳力一年的分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