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之间,竟然又给自己按了个偷车票的罪名,夏菊花被气得哼了一声:“可以,我非常愿意配合列车长工作,直到列车长调查清楚,我投机倒把的罪行,和偷车票的行为。”
六喜忍不住冲列车长喊了一句:“我们的车票都是自己买的,谁告诉你是偷的?”
列车长见六喜刚才一直没说话,觉得他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村青年,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轻蔑的说:“你们自己当然不承认车票是偷的,得调查之后才能有结论。”
“你这个人讲不讲道理?”六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从自己兜掏出介绍信向列车长抖着让他看:“我们是平德县平安庄大队的,我嫂子是大队长,这次到羊城是……”
夏菊花回身喝止六喜继续说下去:“六喜,别说了,你就算是说了他也觉得你是编的,或是觉得咱们的介绍信是假的。”
她转头看了刚张开口的列车长问:“列车长同志,我说的没错吧?反正你已经认定,只要我不把做法卖给你,就是投机倒把分子或是小偷,直到我把面条的做法交出来,才能洗清扣在我们头上的帽子。”
列车长被夏菊花问的进退两难,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六喜拿出介绍信上的大红印章。这时的印章,很少有造假的,所以六喜手里的介绍信,十有八九是真的。
刚才夏菊花还明确的说出来,列车长可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认定介绍信是假的,现在要是他真说那介绍信是假的,不就证明夏菊花的话是正确的?
正确的夏菊花,说自己没有投机倒把,他还咋把人扣在列车上,问出面条的做法?
干部打扮的人见列车长迟迟没回答夏菊花的话,终于上前劝说列车长:“列车长同志,你一心要维护列车旅客的平安,我们大家都很感谢。可是这位女同志,他们上车之后除了上厕所,一直在自己的铺位上,没有向任何人出售任何一样东西,所以我觉得他们真不是投机倒把的人。”
“当然了,列车长同志警惕性高,听到有人谈到买卖,要调查一下,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情况已经很清楚了,列车也眼看要进站了,误会是不是也解除了?”
夏菊花三人没想到他会站出来替自己讲话,吃惊后用眼神表达了对他的感谢,那人只微微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盯着列车长。
有人出面和稀泥,让骑虎难下的列车长悄悄松了口气,不过架子不倒的看了干部打扮的人一眼问:“他们上车之后,真的没向人出售过东西?”
那人赶紧摇头:“肯定没有,不信你问问这车厢里的人,大家都能证明。”就算是黑市上卖东西,不能人赃并获也不能给人定罪,何况是在列车上?
列车长咬了咬牙,有些不甘心的看了夏菊花三人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时被列车员叫来的乘警到了,迅速的控制了车厢两边后,才有一个人来向列车长报告:“列车长,车厢已经控制住了,投机倒把分子在哪儿?”
谁知道投机倒把分子在哪儿?!
列车长气乎乎的向报告的乘警说:“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刚才是误会,你们回去吧。车马上要停了,注意各车厢再检查一下,不要放过一个坏人。”
如果再年轻几岁的话,夏菊花都想向天翻个白眼,真有这么硬气,何必放过自己三个人,直接把她们扣在列车上不是挺好?
敢让列车长把他们扣在列车上,夏菊花的底气就在于,上火车之前,她已经给杨司长打过电话,告诉了他自己将乘坐哪一列车到羊城。所以刚才夏菊花才告诉列车长,下车就有人等着她。
如果列车长还不识好歹,夏菊花不介意让京城来的杨司长,见识见识列车长的嘴脸。偏偏那位一开始觉得夏菊花,应该把做法交给国家的干部,竟然主动站出来替他们解围,倒让夏菊花不好再揪住不放。
齐卫东明显知道夏菊花的想法,听到列车长最后一句往回找补面子的话,不厚道的笑了一声,在人家回头的时候从六喜手里拿过介绍信,慢慢的折起来,放到自己的口袋里,仔细把兜盖上的扣子扣好,才对六喜说:
“这东西可得拿好了,谁知道一会儿是不是杨司长接站。要是他安排别人来接,人家又不认识咱们,就得给人家看介绍信,免得别人也当咱们的车票是偷来的。”
一句语气平静的话,没把列车长吓一个跟头,连那位刚才出头替夏菊花几人说话的干部,也仔细看了齐卫东一眼。
似乎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会对别人造成啥样的冲击,齐卫东为众人加深印象:“婶子你说你也是,人家杨司长让咱们坐飞机,你非得要坐火车。挨累不说,还让人当成了坏分子,等下见到杨司长,我得跟他说说,回去的时候千万不能坐火车了。”
你咋不坐火箭呢?夏菊花自己都被齐卫东天马行空的描述给惊了一下,六喜却当了真:“咱们回去真坐飞机?我还没坐过飞机呢。”连卧铺、确切的说是火车他都是头一次坐。
列车长的脸色,随着齐卫东与六喜的话变幻着颜色,最终定格在夏菊花的脸上,发现夏菊花即没制止齐卫东的胡说八道,也没否定回程坐飞机的提议,列车长的汗可就下来了。
司长呀,他只听过职务、却从来没见过的干部,竟然要来接眼前这个农村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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