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柔淑落水一事,确实是他一手策划,苏柔淑双腿重伤,即便日后能康复行走,也免不了会有一些隐疾,他不准备再娶苏柔淑,却也不想让其他人博得苏家势力。若是苏柔淑双腿彻底残疾也就罢了,他的那些兄弟定然不会迎娶一个残疾的皇子妃,但偏偏她也只是重伤而已,加上苏柔淑毕竟是苏家嫡长女,若是他的那些兄弟们想要借势娶了苏柔淑,反而是个麻烦。
既然如此,他倒不如造就个机会让自己的部下娶了苏柔淑,如此一来苏家依旧是在他的掌控中。
只是他倒是没有料到,苏宛菱的情绪会这样大,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能分得清局势,没有直接听从他的安排。
高巍奕暗中给了那跳水救人的侍卫一个眼神,侍卫上前一步劝道:“苏二姑娘,太子殿下也是为苏小姐考虑,毕竟她身上有伤,不如就去皇后娘娘宫——”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苏宛菱从来都不是善类,前世她玩的手段和被她杖杀的下人宫人也不在少数,今世她得了重生的机会是不想再踏上从前的老路了,但并不代表她会任人宰割,特别是在面对有人伤害自己家人的时候!
高巍奕见苏宛菱态度坚决,知道今日无法阻拦,便抬手命人抬来了步辇。
苏宛菱抱着苏柔淑坐上了步辇,她在离开前目光冷漠的朝着高巍奕扫了一眼:“今日多谢太子殿下了,此‘恩’我们苏家会铭记于心的。”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感恩,却又仿佛夹杂了一丝分若有若无的嘲弄。
高巍奕负手立着,看着宫人抬着步辇远去,苏宛菱的背景逐渐消失在了宫墙的黑暗尽头。
身后的侍卫原本想借此搭上苏家这艘大船,做个乘龙快婿,但显然对方并不买账,他上前一步对着高巍奕压低声音询问:“殿下,苏家二小姐似乎有所察觉。”
“嗯。”高巍奕连嘴都没张开,只淡淡应了这么一个字。
苏宛菱……
比他想象中的聪明很多。
“殿下,现下如何是好?”侍卫有些担心,特别是听到苏宛菱那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他就觉得自己脖子很凉。
高巍奕平静道:“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宫中那么多人看到,苏柔淑若不应嫁,日后又有谁敢娶她,此事苏家必然只得应下。”
更何况苏健柏若不站在他这一队,还敢站谁?
***
马车在街道上飞快的奔驰着。
车中,苏宛菱已经解下了自己的外衫,披在苏柔淑的身上:“阿姐,刚才在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柔淑不断咳嗽着,呛进肺里水还让她无法缓过神来:“我也没有印象……皇后娘娘召见完我之后,宫人便将我带了出来……后来他们一直推着我在宫里走,皇宫太大,周围又很暗……当时好像是轮椅忽然被什么东西卡住,身后的宫人推得我太快,一下子往右侧倒去……便坠入了池中。”
“皇后娘娘召见你时,可有说什么?”
“与往常一样,只是闲谈家话。”
只是闲谈家话,为什么要在蹴鞠大会之后约去她的宫殿?皇后娘娘若是想与阿姐聊聊天,完全可以来蹴鞠大会现场,这可是皇家办的比赛!
苏宛菱心中的猜测从苏柔淑得到了答案,无限的愤怒几乎在顷刻之间布满全身,她怒不可遏,身躯都微微颤抖起来!
高巍奕还是那个高巍奕,他当年可以那般对待她,这一世同样可以伤害苏柔淑,伤害苏家!对他来说,所有人都只分能够被他利用的和不能被他利用的,能被他利用的就要把对方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利用干净;不能被他利用的就会像路边的一只蚂蚁,水中一片蜉蝣,随时可以被舍弃!
马车还在道上前行,仿佛要将他们吞噬进黑暗中,痛苦和愤怒的情绪不断从胸口蔓延开来,朝四肢百骸延伸。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她原本想着这一世只要自己能安安分分呆在家中,不与高巍奕有过多纠缠来往,就能护住苏柔淑护住苏家,但现在看来即便她安分守己,高巍奕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苏家。
他就像一个魔鬼,要将他们一并拖进他踏上皇位的深渊之路上!
“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苏宛菱的眼神闪过一丝阴冷。
***
谭府门外,已换了一身雪色锦衫的谭玉书屹立在石阶上,修长的身形映照着身旁竖立的暗红石柱,如同梅上春雪,清雅宜人。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街角的一处拐口,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有一小厮披着蓑衣匆匆赶来,他跑到了屋檐下,忙摘了头上的斗笠:“少爷,已经打听到了,苏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已经回府了。”
谭玉书听后,略微低敛眉眼:“那便好。”
“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个苏大小姐好像淋了一场大雨似的,身上都湿透了,还披着二小姐的衣服。”那小厮还在抖落蓑衣上的雨水,自言自语道。
谭玉书一怔:“你可看清了?”
“当然,苏府的下人像是提早得了消息,拿着披风在门口等着。”小厮道,“那苏二小姐的脸可臭了,许是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儿,她那眼神看着像要吃人,真可怕。”
小厮自然是更关注与自家少爷有关的那位,毕竟苏宛菱未来极有可能就是他们的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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