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母身体也大好了,陪着他一同参加的席宴,看见自己的儿子这般肆无忌惮的喝着,连忙劝道:“就算今日高兴,也不该这种喝法,酒到底伤身子。你且下去休息休息,这里有父亲为你挡着。”
“多谢母亲。”
谭玉书站了起来,朝父亲母亲拱了拱手,便以身体不适先退了下去。
走到院里,与屋内的热闹相反,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天,还有没有光的树影。谭玉书站在院中吹了一阵冷风,意识逐渐清醒了些,但清醒过后便是愈发的冷和空洞。
她没有来。
从游街到谭府宴席,直到现在席即将散去,她也没有来。
他应该知道的……前世苏宛菱已为他的身份地位抛弃过他一次……这一世就算再世为人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重生之后苏宛菱就不再贪恋荣华富贵了吗?
她还是和前世一样的。
阿武在门口等了许久都等不到苏府的马车,只能怏怏而回。进到院里就瞧见自家少爷坐在风口的石桌上,一动不动,模样十分可怜。
他心中不忍,于是便上前道:“少爷,今日咱们谭府宴席,苏家按道理应该是会来的,现在连苏家老爷都没有来,必然是遇到了什么事儿。”
谭玉书就这么坐着,听了他说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我已经遣人去打听了,马上就会有回信,少爷请放心。”阿武又安慰。
谭玉书淡淡道:“不必了。”
他起身,重新走回了那灯火通明的宴席中,只留阿武挠着头站在院里。
***
此时的苏府,户部尚书苏健柏正蹙着眉坐在厅椅上。
他身边立着苏宛菱和苏柔淑。
许是不信她们口中所说的话,甚至重复的喃喃了一句:“皇后娘娘真是如此说?与淑儿的婚事就到此为止而来?”
苏宛菱真想翻个白眼,她的这位父亲对高巍奕真是无端的自信,就如同被洗脑了一般:“父亲就算不相信我,也应该相信阿姐说的。皇后确实是亲口所说,还将当初有意赐婚的话改成了撮合,意思已然是明了了。”
嫡母凤氏在边上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此也好,我原本就不想淑儿嫁到皇室去,一入宫门深似海,到时候想见一面都难。”
苏健柏还在蹙眉思索,凤氏已经招着手唤身边的丫鬟去取京中适龄青年的册子来:“前些时候为着宛菱的婚事,我可是翻遍了整个人京都城的好男儿,如今也可以为我们家淑儿寻个更好的郎君了。”
“你瞎折腾什么!”苏健柏怒目道,“皇后尚未有懿旨给太子赐婚,就算今日暗示了我们苏家,现在也不能明目张胆的给淑儿谈婚论嫁。”
“干什么?难不成太子不成婚,我们家淑儿就要被拖着了?皇后都已经开口了,我们家淑儿如何不能寻觅新的郎君?”
“皇后开口是一回事儿,但懿旨诏书没下是另一回事!”
“你个死老头,难不成你还心存幻想以为太子还会娶我们家淑儿不成?”
“就算太子不娶,眼下淑儿与太子的事只皇后与我们说道,若我们现在就为淑儿择婿,旁人会如何看待太子?”苏健柏劝道,“总要等宫里有了诏书,为太子另选了太子妃,才可以安排啊。”
凤氏虽知道他的顾虑,但心里依旧十分不爽:“是皇后与太子悔婚,我们还要顾及他们什么名声!”
“就是不成!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苏健柏本就心烦意乱,直接一甩袖站了起来:“总之你现在什么都别做!听见没有。”
他想回书房去清净清净,却又想起今日是谭玉书金榜题名之日,谭府必定开了宴席,只可惜现在已是亥时,再去也晚了:“宛菱,你去将库房找些贺礼来送去谭府。”
“父亲,今日已经很晚了。”苏宛菱提醒道。
“再晚也要去。”
苏宛菱:“……好吧。”
……
半夜三更,苏宛菱被迫登上马车穿过大半个京都城前往谭府。
此时府内的宴席早已落寞,谭府的下人正在门口恭送客人。
原本这里是一条比较清冷的街,却也因谭玉书金榜题名而变得热闹起来,不断有人从里面笑容满面的出来,高高兴兴乘上马车离去。
苏宛菱的马车就停在边上比较远的地方,但门口蹲着的阿武却一眼瞧见了,脸上忙露出个笑脸来,高兴的迎上来:“苏二小姐来了,快些进来,少爷还在厅中呢。”
苏宛菱深吸了一口气,从车内取出了一件贺礼出来,进了谭府。
正厅此时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几桌空了酒席还陈设着,厅内大部分客人都已经走完了,苏宛菱进来第一眼就看见坐在角落的谭玉书。
他似乎饮了不少酒,整个人不如从前见时那帮挺着身姿,而是轻轻靠在椅背上,合着眼帘。依旧是穿着那身青淡长衫,纤细的肩被边上的灯笼映照出了淡淡的红光,既清瘦又孤单。
阿武跟着进来,满心欢喜的喊了一声:“少爷,苏二小姐来了。”
他的这句话竟然让原本合着眼的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眸清冷,却几乎是立刻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阿武识趣的上来取走了苏宛菱手中的贺礼:“苏二小姐你先坐着,我将这贺礼送到少爷书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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