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弦听着,大约猜想得出来,这四位头牌是何等妙人。
她提着裙摆,安安静静跟在陈淮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老是觉得二楼这些姑娘对着侯爷是媚眼如丝,对着她则有些发狠。
她压下心里的不舒服,继续仔细听老鸨介绍。
“要见这三楼的四位姑娘可不是有钱就可以的哦。”
“据我们琼月楼的规则,若是想成为这四个姑娘的座上宾,先要选择登哪一位姑娘的云阶。”
“要在规定的时间击败选择同一云阶的贵客们,才能获得进入雅阁的权利。”
老鸨笑得花枝乱颤,满身的香粉味直钻姜弦的鼻子。
她道:“所以在我们琼月楼,做出为搏美人一笑、豪掷千金贿赂他人的事情的人,也是极多的。”
陈淮淡淡看了眼皱着眉的姜弦,又看了眼老鸨,不极不缓道:“难道还不是钱的事。”
这句是回应老鸨半晌前说的话。
老鸨“啊”了一声,悻悻看了眼“洁身自好”的狂草,有些说不出话来。
陈淮摆了摆手,算是打发了她。
姜弦见此,便问道:“侯爷,我们接下来去哪个姑娘的香阁?”
陈淮目光一一自四方云阶而过,停在了“染香阁”上。
姜弦看去,不由奇怪起来。
此时其他阁前,寻欢作乐的牛鬼蛇神不少,可偏偏只有挂着头牌之首、时周姑娘名字的“染香阁”前只有一人。
姜弦虽然不知道陈淮为何确定是染香阁,但还是走到唯一的那人面前。
“这位公子,我们要和你比试。”
那人生着剑眉,却不刚硬,如今闭着眼、懒懒散散披发的模样,倒像是那种醉酒放歌的狂士。
他听着声,指着最前面的香坛道:“一柱香烧完了,你们该去哪里去哪里!”
姜弦眉头一皱,难不成今天要无功而返?
可死生乃大事,早日捉住凶手对京城里的谁都好。
“这位公子,不知道什么可以和你去染香阁的资格相换?”
那人从醉意里睁开眼睛,仔细打量了姜弦一眼:“哦,是个漂亮小娘子。”
“长得不比时周姑娘差么,怎么你这夫君忒不知足!”
姜弦登时受了大惊,连忙摆摆手:“你、你别胡说!这、这是我们家公子!”
那人又转头看向陈淮,目光一瞬间似乎闪过清明:“咦?这公子什么姑娘买不上,要和我抢?”
他坐正了些:“行吧,我牧野一生风流,今日有缘,算是为了这小娘子让与你们。”
“不过,你们要和我喝酒。”
牧野摇摇晃晃递着酒,陈淮不愿耽误时间,直接一饮而尽。
至于姜弦,本就是出身酒坊,酒量不比男子差,也不做作。
等二人喝完后,那位叫牧野的男子竟然也不拖沓了。
他施施然绕了过去,跌跌撞撞去了楼下。
“这还真是个怪人。”
陈淮凝视着牧野的背影,他作为定边军的统帅,直觉一向敏锐。
就在刚刚,他甚至觉得,这个牧野和他的目的是同一个。
只是,为什么选择放弃、让给他呢?
第6章 六.弦 北疆风雪夜,十四载岁月倏忽,……
染香阁云阶底。
陈淮摩挲着玉扇,心里的好奇却是一分没有减少。
与此而来的,还有胸口隐隐的锐痛。
北疆落雾林受的伤,也亏得他一贯命硬。
今日这酒倒是提醒了他。
陈淮想着旁的事,突然姜弦出了声:“公子,那酒有问题吗?”
陈淮回身看过去,姜弦正关切地看着他的胸口。
按道理,姜弦这样的身份目不斜视盯着他,已经算是失礼逾距。
可这两个月之前的伤,却不想她还记着,一时间陈淮就有些哑然了。
“给你的药吃了吗?”
姜弦愣了一下,转过弯后点点头:“嗯。公子你——”
话未说完,陈淮便提步上了云阶。
陈淮自进入染香阁,姜弦便已经确定这里定然是有雪岭蛊。
不过,她有些好奇,陈淮为什么一开始就选择了这个方向。
她带着几分疑惑,跟着时周的贴身下属归南进了内阁。
内阁里,披香琉璃珠串成的门帘被透进花窗里的风吹得泠泠作响。
上座是香木做成的圈椅,软垫是用金丝、银丝线交织而成。
时周向归南看了一眼。
归南就手脚麻利地在陈淮和姜弦面前摆好了茶具和香炉。
一时间,香烟袅袅、茶水清浅,自成味道。
时周抱着月琴,向陈淮福了福身道:“公子见谅,小女子的座上宾从未有两个人,所以这座椅便少了些。”
陈淮自认为不是个有耐心的,不过,他看见了悬在时周月琴上的坠子。
陈淮倚身到圈椅上,淡淡道:“无妨,既是带来的侍女,让她出去即可。”
说着,他看向姜弦道:“到楼下等我。”
姜弦自然担心陈淮,但她面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她行了一个礼:“公子早点出来,免得老夫人责骂。”
陈淮应下后,便好整以暇看着时周。
“归南,你也退下吧。”
陈淮睨了一眼归南:“你这个侍从留着为我掌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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